音量突然的拔高讓緊繃的情緒瞬間斷裂,他猛地想要站起身,但是被椅子上的綁帶束縛著又坐了回去。
撞回椅背的瞬間他反應過來,不對,自己為什麼又開始發火了?
腦子一陣恍惚,是不是他每次都會這樣,所以潛意識裡他無論如何都無法原諒自己,因為他知道自己一定會犯錯。
原以為在相處的這段時間裡他取得他哥的原諒自己便可以放下,但是他發現到頭來他還是無法原諒自己,他做的事情已經深深的傷害了夏星澄,眼睛的受傷是不可逆的。現在夏星澄再一次的看不見無疑是讓他的恐懼徹徹底底再往深淵裡摁去,無論他當時有多麼的著急多麼的害怕夏星澄出事,他都不應該拿花瓶弄傷夏星澄。
小的時候因為受到驚嚇導致夏星澄失憶,甚至醫生說因為大腦的缺氧壓迫了視覺神經,這就像是埋下的一顆炸丨彈,在他用花瓶敲下去的瞬間,爆炸了。
就算夏星澄沒有再說他,甚至也已經說清楚父母們之間究竟是怎麼回事,但是這都不是他能夠原諒自己的理由,是他再也無法原諒自己,從看到他母親掐著夏星澄,隨後又在面前縱身一躍,從此他就再也無法逃離這樣的自我譴責中,他給自己畫地為牢把自己圈在裡頭,根本無法找到讓他放下的出口。
「澈澈。」
突然感覺到手腕被身側的一隻手握住,他微微側過頭,是他爸。
「不是你的錯,你只是生病了,是我和你媽媽的錯,你不要再自責了好嗎?」夏商哲看著接受著心理治療產生抗拒心理的夏星澈心裡很不是滋味:「你要放下心裡的自我譴責,不能再讓你哥害怕了,知道嗎?」
「我讓他害怕了嗎……對,我讓他害怕了,我這個人總是想的跟說的不一樣,我老是讓我哥受傷,但我就是想對他好一點,為什麼總是做不對呢……」
夏商哲看著面前這麼大的男孩泣不成聲心裡難忍的愧疚,他緊緊握住夏星澈的手試圖給人一些力量:「兒子,是爸爸對不起你們,我以為瞞著就是對你們最大的保護,是我讓你們受到傷害的,從今之後我不會再做不對的事情。」
「那我哥能畫畫了嗎?」
「能。」
「您跟他說清楚了嗎?」
「過幾天說好跟澄澄見面,還有陸尉的家人。」
「……我哥會不要我嗎?」
夏星澈的目光里滿是抗拒,但卻很無力,看得夏商哲內心頻頻嘆息,他還是無法跟孩子們說媽媽還在的事情,與其讓他們更加煎熬不如就這樣吧,這事情要結束了,不能再讓兩個孩子再這麼相互的折磨,都是他的錯那就讓他做這個惡人吧,那個女人再出現肯定是一種傷害。
而且夏星澈的病情不能再拖,必須用藥物控制,生理加上心理的問題已經讓這個孩子的精神緊繃到極致。
「不會的。」
「那我能去嗎?我想看看我哥,好幾天沒看到他了。」
「好。」
夏商哲看了眼醫生,但是醫生的眼裡並不是他想看到的內容,而是遺憾的搖頭。
那瞬間他的心像被大石重重壓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