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那人要的藥草,步青雲道:「三七,血竭,紅花……」
都是些治療外傷的藥草。
淨一大師眼前掠過精光,撐著地面站了起來,拍拍手將手上塵土弄掉:「等著,我去給你拿。」
「謝大師。」
——
當夜,月色如華,步青雲拿著一盅藥遞給了歹人,隨後坐在了小杌子上。
眼前覆了一層黑色帶子,步青雲百無聊賴,禪房中突然響起歹人冷漠的嗓音:「嚴禁喝酒。」
是命令的語氣。
步青雲心裡那團氣蹭蹭的又冒了出來,覺得這人真是天生與自己八字不合。
坐在小杌子上,語調平靜反駁道:「沒有礙著你。」
歹人不容置喙,聲線微沉:「聞著難受。」
步青雲沉默,只覺得太陽穴痛個不停,多麼傲慢。
好難伺候。
歹人說得很好,聞著難受。
於是翌日,步青雲又去淨一大師那兒席地而坐,喝了一杯酒。
不多不少,剛好可以讓步青雲一說話,便一股酒氣兒。
一與人靠近,酒味便鑽進別人的鼻腔。
歹人語氣森寒:「我說過,別喝酒。」
步青雲梨渦淺淺,心情自從認識這個恩人,前所未有的暢快。
連帶著說話的語調都輕鬆了不少:「只是一杯。」
「只有一杯。」
「嘴饞呢。」
總之,就是死性不改。
在步青雲鍥而不捨給歹人找不快的時候,歹人終於盯著步青雲狀似乖巧的面龐,冷哼一聲道:「隨你。」
步青雲剛開始暢快的心情,竟然因為歹人的妥協而浮上些微不快。
果然還是給他找不快更酣暢。
這日子過得分外難捱。
一眨眼,預備只在雞鳴寺休息一天的步青雲,霸占了雞鳴寺的禪房整整九天。
歹人好友在步青雲的悉心照料下,已經不再咳嗽,起初那會時不時裂開的傷口,也已經不再滲血。
可這歹人,依舊沒有離開的意思。
步青雲勤懇「報恩」,偶爾和恩人說話,一次次的惹恩人不快,倒也大致摸清了恩人的脾性。
昨日恩人已經能夠下床走動,看樣子傷勢好了多半。
熹微的陽光鍍上步青雲的輪廓,襯得他輪廓更加柔和。
閉著眼推開了禪房門,步青雲熟稔的取出帶子縛眼。
密不透光的料子,上品蜀錦,顏色黑色,世間罕有。
邊緣因為粗暴的扯開有脫落的金線,紋樣並不能看出。
從粗暴的撕扯中,可以看出穿的人並不愛惜。
要麼是不識貨,要麼是蜀錦便衣多如牛毛不必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