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煬思忖著除夕之夜宮中的國宴、以及元旦的大朝會,剛好趕得及。
遂,在這山寨倒是待了兩日。
偶爾會分配到「夫人屋子」附近的,能夠看到婦女們的進進出出。
量尺,紅布,金釧,以及婦女們的竊竊私語。
「我看這明明是個男人呀。」有婦女交頭接耳。
「噓。」另一個年長做了個噤聲的動作道,「大當家的說是女人,就是女人。」
蕭煬嘴角莫名一抽,也不知是因為婦女們對大當家的推崇,還是她們「指鹿為馬」的理所當然。
而且……
蕭煬想到了正事,額前碎發阻擋在琥珀色的瞳仁前,橫在面上錯雜的疤痕上。
那位年輕人,似乎每次都會義正言辭的告知自己的真實性別。
看來是個傲骨渾然天成的書生。
「呵。」即使對年輕人的聰慧極為讚賞,對於年輕書生的倔強蕭煬給予了無情的嘲諷。
咔擦。
蕭煬正在掛紅綢的樹枝折了一段,捏住樹枝的手指微松。
樹枝落了下來。
蕭煬的本意是,在書生孤立無援之際,能夠委曲求全,勉強學得「將就」二字。
終究是書生先前的「嬌弱」印象太過深刻。
「快起床!快起床!」有人瘋狂敲著鑼鼓,急促的腳步聲沿著炕頭不斷響起,打破了夜晚的寂靜。
蕭煬自淺寐中猛地睜眼,丹鳳眼異常清明,全身骨骼仿佛上了發條猛地坐起:「怎麼了?」
甫一說話,便有不自覺的上位者氣息流露出來。
兵荒馬亂中,只有蕭煬兩側的男人不自覺瑟縮,含著驚訝睇向身側這個渾身冷峻的醜陋男人。
那人又高聲喝道:「快出來找新娘子!新娘子跑了!」
「什麼?」蕭煬丹鳳眼眯成一條縫。
些微讚嘆從心間溢出,下一刻便覺身側有人猛地站起,竟然指著自己驚恐道:「他臉上的疤痕不見了!」
「他是混進來的!」
「……」
驚呼聲此起彼伏,蕭煬周身剎那留出大片空地,這個空曠的房間中,烏泱泱的一片人,竟然眾志成城一致對著蕭煬。
「烏合之眾。」蕭煬找出衣裳,慢條斯理的系好腰帶,一舉一動不說行雲流水,但也從容自若。
房間之中,恍若憑空生出一層無形的屏障,將兩側的氣憤分割。
一半的氣氛凝重,如臨大敵。
另一半異常平和,一如往昔。
須臾之後,施施然穿衣的男人終於整理好儀容,青絲束於黑帶之中,那醜陋的疤痕被洗淨,露出了蜜色的肌膚,以及高挺的鼻樑。
是常人沒有的俊美,不經意間一個側眸,也是常人會不自覺腿軟的冷傲。
那些百姓們面面相覷,雙腿不自覺的打顫。
蕭煬掃視過距自己一尺之遠的百姓們,仿佛筆鋒渲染過的濃眉略微上揚,一絲銳利自眼角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