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車勞頓,總有個打盹的時間。
四處不著店,馬車便停在了幽深的林子中。
租來的這馬車比不得王府的馬車,步青雲靠在車壁上,半掀眼皮,覷向蕭煬。
突然笑開,對這位燕王殿下似乎有了更深的認識。
這位是個隨遇而安的主兒,在這步青雲都感覺到磕磣的馬車,竟然坐著睡著了。
「十七。」就在步青雲即將入睡那一刻,陡地被馬車外的腳步聲驚醒,猛地靠近蕭煬。
猝然被一隻手臂攬住,步青雲倏然撞在了蕭煬的胸膛上。
而自己剛剛所在的地方,射出了一根箭鏃,划過蕭煬的手臂,狠狠鑲嵌進車壁。
蕭煬醒了。
步青雲從袖中取出一節匕首,許多藥包,抽出鋒利的匕刃,從蕭煬懷裡起身。
猛地一掀車簾。
無數的黑衣人圍上馬車,大刀在月光下反射出令人膽寒的光。
「進來。」蕭煬兀自巍然不動。
無數的黑衣男人從天而降,與那些刺客呈對立之勢。
蕭煬怎麼可能毫無準備。
這些都是燕王府的精銳,對付區區此刻,小事一樁。
步青雲放下了心,重新鑽進馬車。
找出準備好的籃子,步青雲挑挑揀揀,找出繃帶和外傷藥,眼神一抬。
半跪在蕭煬面前,小心抬起蕭煬的手臂。
只是皮外傷。
蕭煬見到步青雲蒲扇般的睫羽垂下,真的是,只要步青雲不去特意板著臉,那張臉什麼時候看都像是在笑。
令人愉快。
蕭煬幾乎可以感受到步青雲動作的輕柔,心內嗤笑。
這得是多嬌貴的人。一點兒皮外傷也這麼上心。
心臟卻不受控制的跳了起來,蕭煬久違的感覺到耳廓燒紅,位高權重的燕王殿下慢慢俯身,小心打量著這位挺傻、挺嬌貴的書生。
長得,還行。
性子,也還行。
「步青雲。」蕭煬眸色沉沉盯著步青雲飽滿的額頭,喉結動了動道,「……」
驀然失聲。
因為步青雲猛地抬頭,兩人鼻翼倏然貼在一起,四目相對。
很話本。
姻緣兩個字果然不是消失無蹤,而是埋伏在內心深處伺機而動,魔音貫耳,步青雲想要捂住耳朵卻是徒勞無功。
快速的低頭將繃帶綁好。
莫名其妙的,步青雲臉頰發燙,總覺得再這麼下去,自己遲早不認識姻緣兩個字。
像是憋了一口氣,步青雲猝然遠離遠離再遠離,重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下定決心般抬頭道:「燕、十七,我……」
本想坦白淨一那檔子事,步青雲突然消聲。
算了算了。
這麼莫名其妙的東西,怎麼可能和男人搞姻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