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仔細觀察了一會兒,楚禾約莫明白了。
這小傢伙是烏貂,只生長在巨鹿草原上。
從前她在自己母親的衣櫥里見到過一條貂毛圍脖,被母親寶貝一樣藏著,只有官宴上才會拿出來戴一戴。那條圍脖品質上乘,只可惜是雜色的,毛色遠不如眼前這隻黝黑水亮。
像這樣珍貴的品種,一向是王公貴族們的愛寵,怎麼會半夜爬到陌生人脖子上睡覺?
楚禾托著腮想了一下,轉頭恨恨地看了一眼床榻上。
這事不是赫紹煊做的,還能有誰?
可是那始作俑者卻舒舒服服地平躺在被窩裡,正在酣睡。
這時候,小烏貂突然開始不耐煩地扭動掙扎著,時不時還發出一陣細細小小的叫聲。
楚禾剛一鬆手,小烏貂便急不可耐地奔向角落裡一隻不起眼的木箱。
她輕手輕腳地跟上去一看,只見那木箱裡鋪了一層細細的沙子,裡頭還有幾顆黑黝黝的不明物體。
楚禾心下瞭然,卻毫不客氣地反手將小烏貂從箱子裡拎出來,又抓了一把乾淨的沙子,輕手輕腳走到床前。
她有些心虛地看了一眼赫紹煊,見他還沉睡著,然後匆匆忙忙地將沙子盡數撒在他手心裡。
睡夢中的赫紹煊微微皺眉動了動,卻並沒有醒過來。
楚禾緊張地盯了他一會兒,這才將小烏貂小心翼翼地放在他床榻上。
小傢伙正鬧著內急,嗅著細沙的氣味尋過去,不管他三七二十一,便是一頓造作。
赫紹煊迷迷糊糊之中醒了過來,頓覺不對,於是下意識地睜開眼一看,卻瞧見楚禾忿忿不平地站在他床前,而自己家的烏貂則屁股衝著他,正在他的手掌上進行某種活動…
赫紹煊猛地坐起身來,將小烏貂嚇得屁滾尿流,下意識便往黑洞洞的被窩裡鑽,亂七八糟地弄髒了一大片。
他一掀被窩將小烏貂倒掛著提溜起來,怒視著楚禾道:
「你這個女人…」
楚禾連忙上前從他手中奪下小烏貂,小心翼翼地將它送回牆角的木箱裡,自己則不甘示弱地瞪著赫紹煊:
「敵不犯我,我不犯人!」
赫紹煊干瞪著眼睛看著她,轉眼瞥見自己寶貝的烏貂一臉舒適地窩在沙盆里,火氣瞬時便消了,轉而眯著眼睛道:
「真是奇了,她居然不怕你。」
楚禾氣鼓鼓地回道:
「它趴在我脖子上睡了一夜,難道現在才知道害怕麼?」
赫紹煊臉上掛著似有若無的一絲笑,往後仰靠在榻上:
「我的意思是,你還是第一個見了它不害怕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