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訕訕低下頭,手指一勾一勾地玩著頭髮,試圖緩解尷尬的氣氛。
而赫紹煊則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低下頭去逗弄著懷裡的小烏貂。
如絲長發垂落,斂去了他終於舒展開來的眉眼和唇角稍稍勾起的弧度。
楚禾還不知道的是,方才赫紹煊在趕來的路上,身上早已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還好,他來的還不算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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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矢宮上下被禁軍和宮女們清掃了一遍,香爐點起了赫紹煊最喜歡的紫蘇香,木窗也都被打開半截通風,寢殿當中瀰漫的血腥氣逐漸散去。
赫紹煊方才還不覺得冷,可他如今一停下,初春這乍暖還寒的夜風吹過來,後脊還隱隱發涼。
見宮人們已經抬了熱水進來,於是他朝地上蹲著的小人兒說:
「起來,侍候我沐浴。」
楚禾站起身來,臉上飛起一團紅暈,磨磨蹭蹭地走向赫紹煊。
她自然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什麼。可即便是她來東堯前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臨到關頭卻還是覺得害怕。
楚禾抖著手解開他身上的戰袍,卻怎麼也卸不下來那沉重的鎧甲。
赫紹煊臉上浮起一層淺淺的笑意,輕而易舉地便將戰甲脫了下來,遞到楚禾手上。
一接過那十多斤重的鎧甲,楚禾整個人都被壓得矮下去三分。她吃力地搬著鎧甲騰挪到衣架旁邊,顫顫巍巍地舉起來,踮起腳尖想將它掛上去。
眼看就剩一點點距離就到了,楚禾卻怎麼也送不上去。
誰知她背後忽地傳來一片溫熱,在她跟前投下一片頎長的影子,楚禾的身子頓時便僵住。赫紹煊伸來兩隻長臂,握著她的柔夷稍稍一用力,便將鎧甲掛到了衣架上。
楚禾轉過身來,臉上燒得抬不起來,伸出手繼續解著他的外衣。
上輩子她雖嫁過一次,可到底不經人事。眼見赫紹煊身上的衣裳已經褪得只剩褻衣,她的酥腕早就抖得抬也抬不起來了。
赫紹煊見她如此緊張,輕飄飄地將衣帶從她手裡抽走,轉身繞到新起的屏風後面沐浴了。
等他完全泡進溫熱的水中,方才悸動的心這才平靜下來。
他轉過頭,透過氤氳的霧氣和朦朧的披風,隱約看見楚禾呆坐在床榻前,忍不住開口道:
「明日我要出城一趟,短則三五日,長則半個月。」
楚禾支起耳朵,眨巴了眨巴眼睛,心裡頓時便湧起一陣欣喜。
等赫紹煊離宮以後,不僅會把危險一併帶走,她還能過上難得的獨處時間,豈不美哉?
她正打算貼心地問問他需不需要準備什麼東西,卻冷不丁又聽見一句:
「你跟我一起去。」
楚禾心中剛剛萌生的小願望噗嗤噗嗤地碎了一地。
她正蔫蔫地在床榻上坐著,赫紹煊光著腳從屏風後面走出來。他的頭髮上還沾著水珠,一顆一顆地往下墜,落在他紫色的寢衣上沾濕了一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