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子蘭立在他旁邊,看著他臉上竟然隱隱透出一絲笑意,心中不由地顫了一下。
明明是楚禾將他宮裡的人全揍了一遍,還要將他最信賴的大宮女攆出宮去,他怎麼不生氣,反而這麼開心呢?
赫紹煊注意到赫子蘭狐疑的眼神,這才斂去臉上那抹詭異的笑意,換了副嚴肅的神情道:
「你說王后因為『宮女僭越』才下此命令?你倒說說這來龍去脈可好?」
宋掌事支支吾吾半天,到底還是畏懼於赫紹煊,將事情一五一十告訴了他。
聽著聽著,赫紹煊的眼中逐漸翻滾著陰雲,臉色愈發不好看了:
「誰說我要納瓊善為妃了?」
宋掌事嚇得一哆嗦,連忙說道:
「王上倚重瓊善郡主人盡皆知,奴才們也只不過在下面揣測聖意,絕無僭越之心啊…」
赫紹煊慢慢靠在座椅上,俊美的面容如同一座冰雕一般冷漠無情:
「她說你們僭越,那就是僭越了。她是我東堯王后,廢幾個不守規矩的宮婢又有什麼問題?」
宋掌事一聽他的語氣,心中忙不迭地叫苦。本以為王上與王后感情不深,看在自己的幾分薄面上,王上約莫會為宮人們開脫一二。誰知她怎麼也沒想到,這下竟把自己推到了火坑裡。
就在她懊惱之時,赫紹煊卻又開口道:
「那邊有兩箱剛貢來的衣料,我本來打算親自帶回去給她的,如今事多走不開,你替我拿回去吧。」
宋掌事得了美差,激動地以為自己要被留下了,誰知有冷不丁聽見他說:
「至於你能不能留下,全憑王后裁決,退下吧。」
宋掌事一時語塞,只好訕訕答道:
「是。」
眼看著宋掌事退了下去,赫紹煊抬手按了按太陽穴,一雙鳳眸闔上養神。
赫子蘭走上前低聲道:
「王兄,上一次在冬矢宮行刺之人,正是越王手下的死士,您為何還要刻意賞賜錦袍給瓊善郡主?」
赫紹煊睜開雙眼,站起身來走到身後一張偌大的羊皮地圖,冷聲道:
「恩賞瓊善,就是為了穩住越王。上堯越氏旁支十分複雜,相當於種在東堯心臟上的一根毒株。如果強行拔起,勢必會大傷筋骨。眼下戰亂四起,我們尚且還需要越王的兵力,暫時還不是動他們的時候。」
赫子蘭擔憂道:
「可是越王既然已經派人刺殺,又怎麼會誠心出兵相幫呢?」
赫紹煊漸漸和緩了語氣道:
「上次我寫信試探,確認瓊善並不知道刺殺行動,眼下依然會效忠於我。倘若她明辨是非,日後我會給她應有的殊榮。」
赫子蘭顯然誤讀了他的意思,沉默片刻道:
「王兄…不妥吧。」
赫紹煊斜睨了他一眼,蹙眉道:
「你在想什麼?我說的是讓瓊善承襲她父親的爵位,做越氏領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