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禾沒想到赫元禎為了見到他,能這麼大張旗鼓地舉辦一場春獵,忍不住有些惱怒。
只是怒歸怒,她總不能稱病留在宮中不露面。若是那樣,赫元禎恐怕追得會更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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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跟著赫紹煊一起住進了膠北行宮,他卻又要外出巡視三軍。
楚禾無奈,便只好閉門謝客,獨自一人在寢殿裡酣睡補覺。
誰知赫紹煊前腳剛走,楚禾連枕榻都沒躺熱,就聽見外面傳來段弼那令人討厭的尖銳細嗓:
「陛下駕到——」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段弼這幾日在朱雀宮受了氣,他今日的嗓音比起往日格外尖銳難聽一些。
立夏在這尖銳的通傳聲里捲簾兒進來,滿目愁容地走到楚禾面前,輕聲道:
「娘娘,這回怕是不能不見了…陛下帶了好些東西過來,奴婢回了話說娘娘在午睡,誰知他說那便一直等到娘娘起來。」
楚禾感覺太陽穴突突一跳,強忍下心裡的煩悶,讓立夏和斂秋侍奉著換了身衣裳,逕自出去見人了。
見到她出來,赫元禎不再是先前在宴會上那副冷淡疏離的模樣,臉上掛了一絲和煦的笑。
他穿著一身再普通不過的銀白色常服,除卻袖口和領間繡的龍以外,一般人瞧見他約莫只會以為他是哪家閒適風流的貴公子。
楚禾無視他殷切的目光,波瀾不驚地走到赫元禎面前,向他行了一個標準的萬福禮:
「妾身參見天子陛下。」
赫元禎緊走兩步上前來,剛要扶她起身,卻被楚禾略略側身躲了過去。
他神色一滯,隨即又故作無事一般笑談道:
「聽說你最近喜歡上了顧芳奇的畫。剛好寶庫中存了幾副孤品,這次便一併帶來送給你了。」
楚禾厭煩他走近,於是欠身退開半步,輕聲道:
「回稟陛下,妾身喜歡顧芳奇的話並非是因為畫師。更何況,妾身喜歡的那副畫像已經花重金買下了,實在不需陛下破費。」
赫元禎凝神片刻,訕訕垂下手來:
「我有話對你說,先命你的宮人們退下罷。」
楚禾沉默片刻,朝他福了福身道:
「陛下若還有話說,不妨挪步宮苑外的六角亭。此處是東堯王與妾身的寢宮,實在不宜在此處面聖…」
她實在不想與赫元禎身處同一座宮殿之內,若是讓外面人的風言風語傳出去,傳到赫紹煊那裡就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了。
赫元禎見她態度堅決,倒也無法反駁,於是便臨時移駕膠北行宮東南角的一處六角亭當中。
那六角亭建在一處野湖湖畔,地勢頗高,能遙望到湖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