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侍官恭敬地低下頭來回道:
「是。」
見孟泣雲轉身拭去眼角的淚水,楚禾便知道她不願意讓別人看見她這幅脆弱的模樣,於是便帶著她去淨室洗臉。
她們剛從淨室出來,便聽見外面已經傳來了腳步聲和交談聲。
赫子蘭到底是個慣於行軍之人,走路又急又快,剛一到朱雀宮,便忙著命自己的部下將一箱箱用朱漆錦緞封起來的箱子卸下來,抬到殿內。
只是他看見孟泣雲也在場,臉上不知道為什麼竟燒了起來,似有些不大好意思地朝楚禾拱手道:
「王兄得知楚少將軍下月成婚,便命我去庫房挑了些禮物出來。臣弟是個粗人,不懂怎麼挑,兩眼一摸瞎,胡亂選了些東西,還望娘娘切莫嫌棄。」
說著,他便命人將一箱箱禮物全都打開展示在楚禾面前。
楚禾的餘光注意著孟泣雲的一舉一動。
這若是放在平時,她一定又要開口譏諷赫子蘭了,只是今天倒是奇怪,半天也沒有她的動靜,大約是真的情緒不佳了。
楚禾走過去一看,卻見裡面放的全是些足金的擺件、大隻的玉器等物,不由地抿唇笑道:
「子蘭將軍心實,淨挑的都是些好東西。只是本宮給哥哥的成婚賀禮一早就開始籌備了,目下再添上兩箱便足夠,剩下的還是請子蘭將軍送回去罷。」
赫子蘭卻堅持道:
「娘娘不必憂心,王兄特意囑咐了,雖然東堯如今不算富裕,但該給出的禮數一定要給的。楚少將軍是娘娘母族血親,更是受得起這樣的儀制,還請娘娘莫要推辭了。」
楚禾聞言,倒也沒有再推辭,而是坦然收下了。
赫子蘭這才舒展開眉眼,又一拱手道:
「臣弟完成了王兄所託,這便告辭了。」
說完,他的眼神不經意地瞟向了楚禾身後的孟泣雲,似乎也察覺到了她一反常態的模樣。可是當著楚禾的面,他也不好說什麼,於是轉身便欲抽身離去。
楚禾見他抬腳要走的樣子,趕忙喚住他的步伐,開口道:
「子蘭將軍既然來了,怎麼能一口茶也不喝?還有眾位將士們一路而來,定然也辛苦了,用一盞茶再走罷。」
她話音剛落,幾個侍女便走了進來,手中捧著一杯一杯的茶盞,送到那些年輕將士們面前。
赫子蘭倒也不推辭,接過茶碗謝過楚禾,便抬頭一飲而盡。
楚禾見他豪飲,唇邊噙著一抹笑意,忽然話鋒一轉,開口問道:
「我依稀記得,子蘭將軍並不掌管內務,這些與禮制有關的事情,不是一向都分給殿前侍官的?」
赫子蘭沒想到她會問這個問題,像是被人戳中了心思,心頭一緊,最後一口茶水便嗆在嗓子眼裡,劇烈地咳嗽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