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元禎將手中的奏摺一丟,站起身來道:
「孤昨日沒在皇后那裡夜宿,今日還去看她。你將今年大選的冊子帶上,一會兒呈遞給皇后過目。」
說著,便走出了上書房。
段弼在身後百思不得其解。
這才大婚第二天,陛下便急著要提二月選秀的事,這到底是偏寵皇后呢,還是故意給她難看?
這宮裡沒人能回答他的問題,除了赫元禎自己。
*
很快,在赫元禎有意無意的助推之下,宮中的明爭暗鬥漸漸地露出水面。
二月選秀新晉的秀女們也大多都成了皇后和明妃勢力當中的一員,開始了無休止的爭鬥。
而常青宮當中的那位楚妃娘娘,漸漸地被這些女人們淡忘。
這正是赫元禎想看到的。
他從來都沒有踏入過常青宮,讓所有的人都以為,那座宮裡住的是他厭惡的女人,是已經被他拋之腦後的女人。
這樣一來,自然沒有人去找她的麻煩。
誰能想到旦夕驚變,北境傳來了蠻族大舉入侵的噩耗。
而後宮之中整天為了爭寵而斗得焦頭爛額的楚明依,竟然為了邀功,主動將楚家軍舉薦給赫元禎。
這不知道是誰在背後指使她。
赫元禎看著下面那張與楚禾三分相似的容顏,一瞬間有些迷離。
只是這一次,依舊輪不到他來做這個決定。
楚明依剛剛舉薦過楚家軍之後,丞相趙沛便遞上了陳詞,諫言楚家軍應當立即北上護衛北境。
赫元禎接到消息的時候,已經有人替他擬好了詔書,只等他的璽印加蓋在上面。
那天下午驕陽如火。
誰都沒有想到,那個久居常青宮閉門不出的楚妃娘娘,竟然頂著烈日在上書房外跪了一天。
她從清晨跪到正午,從正午跪到晚間。
那張大多數宮人們從未見過的容顏蒼白而艷絕,仿佛一株傲然挺立的寒梅一般獨自盛放,壓過六宮所有絕色。
她在上書房外叩頭,口中清晰有力地高聲祈求:
「北境兇險,望陛下三思而後行。」
「請陛下留楚家防守關外,護衛京師!」
她在門外跪了多久,赫元禎便在裡面聽了多久。
硯台里的硃砂已經研磨了一次又一次,而他卻始終都沒有將那天子璽印加蓋在詔書上。
直到楚妃在外面跪的筋疲力盡,最終昏了過去,他仍然沒有出去看她一眼。
短短一天的時間,六宮眾人都知道了楚妃的事。
她們亦不由地懷疑,為何楚妃長了那樣一副禍國容顏,平日裡卻一絲寵愛都沒有分得?
後宮眾人心中都紛紛打著鼓,全都派出了眼線不斷地打探著上書房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