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櫸木的束腰馬蹄桌上,各色美飲珍饌自不必提,旁邊還擺著盅血燕窩。
邊角處,錯金鶴擎狻猊銅爐燒的熱氣蒸騰,暖的人只想在屋內換上夏裝。
居然是比之前府內女婢講的,還要奢靡。
如此豪奢不算什麼,可是崔大夫人為何要自詡,「比小姑子的日常規格差了不止兩個檔次。」
當真令人大開眼界。
待阿笙行了個全禮之後,崔大夫人不緊不慢用完早膳,這才帶上個笑:「可是婆姑有什麼事情委託你?」
阿笙也不多言,直接把那淺碧玉鐲掏出,擺在桌上,「這是從翠柳身上翻到的鐲子,我瞧著眼熟,便特意來物歸原主。」
那玉鐲上面的笙苗紋路像是因著水的滋養,幾乎要泛著活性,遊動起來。
正是崔大夫人之前戴在腕子上,還說要擼下來送給阿笙的玉鐲!她瞳孔一縮,「沒想到翠柳如此鬼祟,連我的東西都能偷拿走。」
心思急轉,崔大夫人意識到這髒水估計潑不到崔姑母身上去,便換個柔和語氣,「留春,你去拿五百兩銀子送給翠媽……翠柳的老子娘。」
府上少有人知翠柳和翠媽媽的關係,崔大夫人滿含歉疚地對著阿笙道:「雖然翠柳犯了錯事,可到底是一條人命,我這樣做婆姑她不會生氣吧?」
「大夫人仁善,」阿笙溫婉行了個禮,「可崔姑母已然把被盜走的細軟全都送給翠柳的母親了。她畢竟是犯了錯,這樣是不是給的過多了些?」
崔大夫人抿抿唇,按住驚訝,「是我失察,居然不知此事。」
阿笙笑著道:「大夫人將崔府管理的井然有序,這誰人不知?想來是下面人出了紕漏。」
她喃喃出聲:「可是這首飾已經委託給雙桃了啊。」
崔大夫人抿一口茶,壓制住自己心中的怒意,轉頭吩咐:「將我那套燒藍攢珠合菱頭面取出來,送給阿笙。」
她和藹可親道:「辛苦阿笙了。」
這套頭面,別說哪只普通的玉鐲了,都不知道比崔姑母被拿走的嫁妝貴了多少倍。
阿笙露出雙梨渦來,像是淌滿了烏桕的蜜糖。
她聲音輕糯:「那奴婢就卻之不恭了。」
崔大夫人不敢相信,只是面上擺個樣子而已,阿笙她居然真的收了!
怎麼回事?之前那個玉鐲不是還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地堅決不受。
這回怎麼拿的這麼痛快?
上次阿笙是沒有緣由收,可這次可是有正大光明的理由。
儘管這謝禮是稍微貴重了些,但是推拒一次可以,再次拒絕,不就顯得她阿笙一個奴婢,過於不識抬舉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