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珩晏面容玉白,皎然若松,即使這樣多人將他圍攏住,他也絲毫不見狼狽,舉止極為周到自然。
他一舉一動,都是這春色滿園的畫作里最為清淡、可也最為勾魂攝魄的一筆。
可這樣秀美多姿的公子,注意力卻全然不在那含羞帶怯、我見猶憐的表妹們身上。
甚至,他還有點心不在焉,眼神總是飄向別處。
阿笙自知和這場盛宴沒什麼關係,就挑了個沒人去的桂花樹下調製香料,準備一會兒去添香。
她調得專心,也沒有發現那一雙偽裝不在意的灼灼目光。
還是崔珩晏的侍從阿余機敏,趁沒人注意,一溜煙兒跑到了阿笙身邊。
他愁眉苦臉:「誒呦我的好姐姐,你就當可憐我們幾個小的吧。你是不知道,這幾天你們吵架,公子就沒給過我們一個好臉,害得我們那是過得心驚膽戰,連大聲喘氣兒都不敢。」
阿笙覺得好笑:「你們公子不是最寬宏雅量的,何曾訓斥過下面的人?」
阿余猛拍大腿:「公子是不罵人,可是最近那脾氣陰晴不定的,誰見了誰不打哆嗦?不說別的,前兒個有個新來的丫頭來給我們上茶,怕是太緊張了,跌了個跤,愣是打碎了茶盞。公子還沒說啥,她自己先給嚇得厥過去了。」
這阿笙可就奇怪了,「你們不是前些日子才出了趟遠門兒?」
「唉,」阿余嘆口氣,「你可別提了,我被公子折磨的瘦了一圈兒。本來怎麼也要一周才能回來,公子硬是縮短了一般的時間,日夜兼程地趕回來。瞧瞧,我這褲腰帶都系不上了。」
說到這裡,阿余驚訝地抬頭,「我還以為,阿笙姐姐你不知道公子前些日子離開了呢。這下可壞了,公子肯定以為都是我在裡面挑唆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著這些噩夢都與崔珩晏有關係,公子一旦回來,這些夢魘就煙消雲散。而倘若公子出遠門,那些夢魘就重新找上門來,當真是比那能辨別方向的司南還要準確。
換言之,阿笙只要一入眠,就會知道公子回沒回府,這毛病真是沒有個好法子能治。
阿笙無奈,將手裡的龜甲香料放下,拍了拍手跟過去:「這又不是我生他的氣,倒是他主動和我置的氣。還要我去哄他,哪裡來的道理? 」
「你說的在理,」阿余笑嘻嘻,幫忙把她的東西歸攏到一起,「就知道阿笙姐姐最心疼我們了。」
不遠處那積石如玉的公子璜,看似漫不經心,可那雙眼睛就沒離開過阿笙後面的這棵桂花樹。
可是等到她裊娜行了個禮,真的過來了,他卻漫不經心地移開視線:「你還來尋我做什麼?」
阿笙無辜道:「我也不是來尋公子,只是公子之前許諾過要償我兩個笛子,這才特意來討要的。」
她還伸開手,真的是一副索要的架勢。
崔珩晏氣鬱,可是看那玉筍一般潔白細嫩的手攤開在自己的面前,還是轉頭吩咐道:「阿裕,把那兩隻笛子拿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