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百葉的評論已經是後話了。當下在堂屋裡面,崔姑母依舊在等待阿笙的回覆。
可是難道許志博連基本情況都沒了解一下,就這麼像愣頭青一樣闖上了門來嗎?
肯定不是。
如此一來,這許大公子便是話裡面說著尊敬,其實骨子裡還是輕蔑於她一個丫鬟的身份的,找到了人在哪裡,也就不用再費心思。
不然,他也不會一字未問阿笙的想法,話里話外到底是把阿笙當做了物件兒,可以用錢來換取。
不過這也算不得什麼,畢竟阿笙雖則該是誰家被偷的尊貴小姐,可是眼下就是個丫鬟身份。
而現如今,丫鬟可不就是那憑身契隨意交換的貨物嗎?
拋開這些不說,這許志博已經算是很好的人選了,而且觀他待人接物也很守禮節,想必也能與她和和美美的生活。
最為關鍵的是,許志博眉眼柔和,雖稱不上有多俊朗,可也勉強算得上端正,不會讓喜好好皮相的阿笙食不下咽。
即使是讓最為挑剔的旁人來看,怕也實在是找不到更好的婚事了。
阿笙低聲道:「您再容我段時間考慮一下吧。」
崔姑母拍拍她的手:「這是自然,一生的大事要好好考慮才行。」
一旁的雙桃忍不住,離開崔姑母的堂屋之後直言問:「你還有什麼可不滿意的,你小心過了這村沒這店了。」
那是因為你沒有被蠱蟲給咬死。
阿笙完全不想理這種站著說話不腰疼的人,她淡淡道:「不知道你攢了幾兩銀子了?」
聞言一噎,雙桃甩著帕子走遠。
阿笙裝的雲淡風輕,摩挲著竹笛的時候卻喃喃細語,「總讓我等你回來,可是公子回來又如何,莫不成能娶我嗎?」
想到這裡,她也自覺好笑,搖搖頭回寢屋了。
可是承諾了公子的事情就得做到,阿笙愁眉苦臉,這可要怎麼是好?
公子,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回府來啊?
若是他一直不回來,阿笙自己豈不是嫁不得人不說,難不成還得噩夢纏身一輩子!
而與此同時,肅風呼嘯過的南疆之地,戴著氈帽的醫師吧嗒抽著一卷旱菸,那猩紅色的一點在飛沙走石掩映下搖搖欲墜,好像下一刻就會湮沒。
他嘖一聲:「就看今天晚上了。要是熬不過去,這位巴郎子就要塔西浪咯。」
醫師視線所及處,是一個僅能容下一人的木桶,濃黑色的藥液將即使虛弱閉上眼睛、也雋秀得讓人不敢直視的病公子淹沒。
即使是在荒蕪的沙漠裡,依舊有幽幽杜蘅香氣如有實質一般飄過來、縈繞在侍從阿余凍得通紅的臉上。
阿余的淚水在臉上衝出了兩道痕跡,這才讓人依稀辨別出這個灰頭土臉的侍從,其實也是個細皮嫩肉的樣子,他哭嚎道:「你胡說!我們公子才不會塔西浪呢,你才塔西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