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樣想不太對,可有的時候崔姑母是真的覺得,比起來做李家的二少爺,李冼勇也許更適合去做富賈許家的公子。
想到這裡,崔姑母拉過來阿笙,沉思了一會兒,「阿笙,你怎麼看待這位二少爺?」
崔姑母說:「雖然他性子是魯直了一些,但是卻和他父親一樣,向來不太看重門第之別,是能娶你為正頭娘子的。」
她若有所思道:「便是從前有丫頭想自薦枕席,他都直接冷臉拒絕。我還從未見過,他這樣直接對哪個女郎表現出心慕來。若是你覺得還不錯,也可以再接觸接觸、試試看,總比那位許大公子強上不少。」
一旁的雙桃忍不住道:「然而夫人,這到底是李家的人,便是李三老爺他……」
「他是他,我是我。」崔姑母淡然打斷,平和道,「這是兩碼事。」
沉重的煙氣熏過了霧卷,是淺濃舒捲的遙空霞光。
崔姑母蹙起眉,指尖微動,沉吟道:「你確定?」
穿著湘妃侍女服飾的花錦垂下頭,婉轉應聲是:「大夫人很是著急,連聲敦促我來尋您呢。」
「我的侍女還沒回來,」崔姑母淡聲道,「等她們回來我自會去,就不麻煩花錦姑娘了。」
這個時間點,阿笙前腳才出去膳房給她提晚膳,而雙桃打著為崔姑母取夏裳的名頭,又不知道去哪裡、還沒有回來。
花錦卻還是笑盈盈的樣子,「奴婢伺候您不行嗎?」
她還細聲求情道:「若是大夫人見不到,怕是會責罰婢子的,還請崔姑母多體諒一下我們這些為人奴婢吧。」
不易察覺地嘆口氣,崔姑母整理下衣領,漠然道:「那伺候我穿鞋吧。」
柔聲應是,花錦屈膝為崔姑母提起鞋履,卻猝不及防聽到一聲溫言:「花錦,你清瘦了不少啊,是最近苦夏嗎?」
花錦一怔。
崔姑母已然起身,撇過頭去咳嗽幾聲,蒼白的面頰上浮現一絲病態的潮紅,「就是不愛吃,也要多用些膳食,你年紀這樣輕,還是有些肉豐潤些,不要強求什麼楊柳細腰,那樣並不好看的。」
好久不曾有人和花錦說過這樣的話了。
又哪裡是她拿喬挑揀不用膳食,而是崔大夫人身邊的風光一等大丫鬟,又哪裡是那麼輕易的事情呢?
花錦被咬破的唇瓣翕動幾下,終究什麼都沒說,最終也只是輕柔架著對方瘦如柴的胳膊行遠了。
崔大夫人屋閣里擺著的錯金鶴擎狻猊銅爐,早已換成盛著偌大冰塊的銅製冰鑒,不用小丫頭在旁邊打扇,就已經在向外散發著絲絲的涼意,還有三兩杯酒擱在那刻著麒麟送子如意寶相花紋冰鑒的蓋上,想是飲進肚中必然能驅散掉酷暑的熱意。
崔姑母畏寒地縮縮自己的鶴氅,目光環視一下,眉頭皺起來:「你們家的大夫人呢?」
花錦垂頭不語,就在這時卻傳來了屏風後頭傳來的敦厚男子聲音,「好久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