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時至今日,阿笙才隱隱揣度出公子的一些晦澀想法,是遠比從前下對子、圍棋對弈與搭花繩更為深邃而費腦子的事情。
阿笙笑起來,若有所思道:「公子他本來可能就是這樣的人啊。」
就連旁邊聽著的謝涵秋都是悚然一驚,胳膊上生出了細碎的雞皮疙瘩,「這樣說的話,崔小公子實在是有些嚇人。」
她沉痛地拍了拍阿笙的背,勸說道:「不然姐姐你還是嫁給劉異曲吧,雖然他很像個疙瘩,但是也不會這麼恐怖。」
「你不是喜歡劉大公子來著?」阿笙差點沒嗆到,推開盛滿水潤梨子的小小瓷碗,認真坦誠,「我確實對他沒什麼感覺。」
就算公子再怎麼病態,阿笙也願意認栽。
謝涵秋笑起來,眼睛裡是些微的寥落:「我有些累了,姐姐。」
就算再怎麼堅持與不放棄,再怎麼厚臉皮與鼓起勇氣,也總會有力竭的一天,再又加上最近父親謝三老爺的事情,謝涵秋確實覺得自己有些心灰意冷,「愛是放手,聽聞他還挺想和姐姐成婚,我願意成全他。」
如果有情人能終成眷屬,那麼謝涵秋就算再怎麼心有不甘,也願意退後一步。
「但是我不喜歡他啊。」阿笙的眼睛是黑白兩色的澄澈透明,再怎樣狠辣的話用她清甜的嗓音說出來,也是蒙上了溫柔的細紗,卻這樣冷白分明地切割開一切的混沌,「就像公子再怎麼樣不堪,我也想要陪著他。不過同樣的事情,換成劉大公子我就不行。」
「何況劉大公子也對我無意。」阿笙嘆口氣,第一次和她說起從前避而不談的話題。
謝涵秋很迷惑:「那他究竟喜歡誰啊?除了他那幾本破譜子,我就沒見過他和旁的女郎多說什麼話,看起來也沒有斷袖的癖好,我是真的不清楚。」
「你已經說出來了。」
阿笙輕輕地指了指笛子。
迷茫地順著她細弱的手指去看,謝涵秋問:「我說了什麼?」
「他就只喜歡樂音。」阿笙聲音放的特別輕,唯恐驚擾到蟄伏在樹上的蟬,「不一定每個人都想要成親生子的,可能劉大公子就只喜歡樂音,就是願意和不會說話的琴相親相愛,這亦是另外一種選擇。」
咬咬唇,謝涵秋忍不住反駁道:「都說日久生情。時日久了,難道他還一個人都不喜歡嗎?」
阿笙回望她,語調像是在勸說,又帶著一點溫柔,「我可以幫你,如果只是想嫁給他的話,總是能找到辦法的。大不了我多幫他寫一點譜子。只是你要想好,你確定自己能熬到他回心轉意嗎?劉大公子有多固執,你絕對比我知道的更清楚,到時候總沒有後悔藥能吃的。」
謝涵秋很喪氣,語調都頹靡:「可是為什麼?我這麼努力,他就真的不會觸動分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