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要笑?」十分鐘後,阿笙憤怒地用濕巾擦掉細嫩臉頰上的奶油印記,額頭上還是嵌著粉紅珍珠粒的一整塊奶油。
她強調道:「我很認真地要和你殉情。」
悶死在蛋糕里難道不是一件非常嚴肅的事情嗎?
怎麼還在笑?
「你再笑的話,我就不幫你塗福馬林了。」阿笙放下濕巾,氣急敗壞地對著崔珩晏磨了磨牙,「你自己慢慢去塗吧。」
推開東西要起身的那一瞬間,一個很弱的力道牽絆住了她。向下一瞥,是玉白的手扯住了她的衣袖下擺,力氣並不大,很容易就能擺脫開,但是阿笙還是停住了腳步。
崔珩晏眼睛很清亮,望過來的時候就好像你是他的全世界:「阿笙,奶油還沒有擦乾淨。」
於是在阿笙緩慢蹲下後,還是他抽出濕巾,慢條斯理地替她抹掉了兩撇粉紅色的小鬍子。
然後他眼神包裹住她,聲音特別溫柔:「不可以用蛋糕悶死自己,不然我會很難過的。」
要是放在別人的耳朵中,這番對話很可笑,但是兩個人都很認真。
接著阿笙點了點頭,因為靠得近,還能嗅到他身上的一點清淡杜蘅味,應該是早上的時候吃中藥殘留下的。
她臉頰上飛出一點緋紅,很是苦惱一般地點點頭,然後又搖搖頭:「可是其他的死法都很痛苦吧。」
阿笙最怕疼。
還是崔珩晏先笑起來轉過話題,「你還沒有吃東西,是不是很餓?」
剛才沒剝完皮的香蕉現在已經露出了四分之三的果肉,就連上面淡黃色的長長穗條都被弄乾淨,阿笙咬著香甜的果肉抱怨道:「崔珩晏你太重了,以後我再也不辦這種事情了。」
從停屍間把一具還溫熱的屍體搬到冰天雪地中,還要背著人拖拽回住所,手指上的凍瘡都有捲土重來的痕跡。
「都說人的靈魂重量是二十一克,但是你的重量絕對不止,不然怎麼能沉到這個地步?」阿笙甩了甩胳膊,好像每一塊肌肉都因為長時間的過度拉伸而叫苦不迭。
崔珩晏也很不好意思地垂下了眼睛,「主要是我以前想要找一個沒有人會發現的地方,所以這個住址很偏,早知道的話……」
早知道的話,又能怎麼樣呢?
阿笙沒發現他突兀的停頓,心思已經飛回那塊狼藉一片的蛋糕上,「阿璜,你之前許的生日願望是什麼啊?」
水晶燈的光芒溫柔,垂落下來都是片片羽毛痕跡,尾端帶著點毛刺般的芒,扎在崔珩晏薄薄的眼皮上。
「和阿笙永遠在一起。」
他輕聲說。
阿笙笑起來,幼嫩的臉頰都挽出一對可愛的梨渦來:「每年都一樣,你還真是沒什麼新意啊。」
每一年、每一年、每一年。
日復一日,月復一月,年復一年。
從見到她的第一面起到生前彌留之際的最後一眼,都是如出一轍的相同願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