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命令你囚禁我。
崔珩晏驚訝地挑高了眉毛,其實這樣的動作對現在的他來說已經很是費力:「我不捨得的。阿笙,你知道我不捨得的。」
就只是想一想而已。
什麼用珠光燦燦的金子壘就的阿房宮,什麼無價之寶的寶石雕琢的銀月,什麼虛擬夢幻難存現實的糖果屋,光是看她明媚的笑靨一眼,就全都不捨得的。
就只能想一想而已。
阿笙眼皮微闔,一滴晶瑩的淚水就腐蝕他無知無覺的心臟,「總是說我不守信用,你才是真正不守信用的人,崔珩晏。」
低笑出聲,崔珩晏不用看就已經精確地覆上她的眼皮,輕柔地擦拭掉透明的血,「我不是人啊,阿笙。我只是一具屍體而已,不要再生我的氣了。」
騙子。
大騙子。
什麼要一起殉情啊?阿笙毫不懷疑,如果對方能有孟婆湯一般讓人失去記憶的藥物的話,一定會悄悄地讓她服下,然後忘記有關他的所有。
她咬牙切齒,呼出來的氣都是恨意:「你休想得逞!」
絕對、絕對、絕對、絕對、絕對不會忘記的。
崔珩晏卻望向冰櫃外,透明的窗戶沒有了柔軟帳幔的遮擋,顯示出殘酷的底色,是春暖花開,是生機勃勃。
他輕聲吐出句事實:「阿笙,我好像就快要腐爛了。」
再怎麼樣保鮮,也快要腐爛了。
腐爛的話,可能就不漂亮了呀。
有蛆蟲有螞蟻有蒼蠅有蠕蟲覆蓋的軀體,怎麼能還稱作美人呢?
他遮住手腕上不明顯的淤痕,看向了桌子上那副沒用過的塑料刀叉。
划過蛋糕的時候應該會有綿密溫柔的聲響,鮮亮的覆盆子果醬這麼甜蜜,含到嘴巴里也是鬆軟香甜的。
阿笙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唇角微動,想說些什麼,到底只是輕輕親吻了他。
美人的血是什麼味道呢?
不想腐爛的話,想永遠在一起的話,再晚些到新世界的話,最喜歡吃甜食的話。
在他腐爛前。
請舉起刀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