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桐摸了摸鼻子,碰了好多灰,不愧是二姐。
走到屋裡,白惜言穿著灰色的家居服,對面坐著劉錦之和謝翎。三個男人握著一手花牌,在鬥地主。她只知道他們喜歡打麻將。白惜言的那副麻將是他一個搞藝術的朋友做來送給他的,用和田玉和象牙做的,非常的漂亮。白惜言那修長潔白的手指靈活地碼牌,拿著色子揉來捻去,不知怎的,就讓苗桐驚艷了很久。
謝翎一看到她,眼都直了,神qíng幾乎能用“幽怨”二字來形容:“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他沒告訴你?”
白惜言揚著下巴,立刻說:“我gān嗎要告訴他?”
謝翎咄咄bī人的,直接向苗桐興師問罪:“那你怎麼不告訴我?”
苗桐無語了:“我gān嗎要告訴你?”
“再怎麼說我也是你的第二順位吧。”
“好吧,其實是我的手機丟了,然後沒有了你的電話號碼。”
謝翎高興壞了,湊上來抱了她一下:“看到你沒缺胳膊少腿,不用我去對你炸成番茄醬的遺體獻上白玫瑰,我真的太高興了。”
“你就想我一點好的吧。”苗桐笑著說。
對於以前的事qíng,他們都不提了,連謝翎都有這種心照不宣的意思,就像沒發生一樣。
“對了,你老婆還好嗎?”
謝翎一愣,突然意識到自己是有老婆的,嗤笑了一下:“嗨,提她gān嗎?你就會煞風景。我們好不容易湊在一起,今宵有酒今朝醉。哎?錦之的兒子呢?小傢伙可好玩兒了。”
剛才在門外碰到的小男孩是劉錦之的兒子劉念,今年已經兩歲了,ròu嘟嘟粉嫩嫩的寶貝糰子,卻整天皺著個眉頭做出個嚴肅的樣子,跟他老爸真是一個模子裡刻的。
有孩子在,也怕白惜言再動氣,白敏的母xing泛濫根本沒時間給苗桐擺臉色。其實她也不是真的恨苗桐,她也可憐她,可人總有遠近親疏,她只是想她可憐的弟弟能避免一些疼痛,哪怕是由她來做惡人。
不知道怎麼的,謝翎就把話題扯到了羅氏地產。
“羅佑寧那隻鴨子現在囂張得很,也不知道他抱了尊多大的菩薩。就她現在那個新樓盤當時拆遷時都鬧出人命了,這可是在B市,結果都給壓了下來。最近又防滑出來要把小三角洲哪裡建成什麼本市的別墅區氧吧,後來又潑你紅酒,不就是分明在跟源生堂而皇之叫板麼?不過才上市兩年,我就不信他有那麼qiáng悍的資金鍊......”
以苗桐對白惜言的了解,他才不會將自己被潑酒的事qíng到處說,不過當時眾目睽睽,哪有什麼不透風的牆。
“為什麼叫他鴨子?”
“他靠傍富婆起家的,不是鴨子是什麼?”
苗桐一下子噎住了,喝了兩口水來掩飾自己的不自然。
她所有不自然的表qíng全被白惜言不動聲色地攏到眼底,從她進門,他的眼光就像羽毛般不經意地落在她的身上。他病了,苗桐還願意來看他,是他賺了。現在多看一眼就是多賺一眼,沒有比這更能安慰他的事了。
“你怎麼突然對他感興趣?”
“哦,羅氏要在我們周刊投放新樓盤的廣告,也就好奇而已。”
白惜言不信:“就這些?”
“還能有什麼?”苗桐一派坦然和冷淡,“難道你想把他介紹個我看看合不合適?”
他從來都不知道苗桐已經伶牙俐齒到這個地步了。
幸好晚飯做好了,他們儘快結束了這個充滿了火藥味的話題。
回家的時候是作者謝翎的車,今天天晴得很好,即使橘紅的路燈照著盤山公路,天邊的星子還是若隱若現的,偶爾能看到點點綠色的螢火蟲。
“以前小的時候山里多的是螢火蟲,比這多好多倍,抓了以後放到蚊帳里,一晚上都一閃一閃的。”謝翎嘆了口氣,“可一晚上就死了,真是脆弱。”
“我現在不想聊關於死亡的話題。”
“小桐,你要做好心理準備。”謝翎說,“你之所以願意來看他,不就是知道他的身體已經......”
苗桐打斷他:“不是!我只是希望他儘快好起來!”
“然後呢?再談你們那聖潔的柏拉圖式的jīng神戀愛?”
“這是我們兩個人的事。”
一句話,堵住了謝翎接下來的所有的勸解。解鈴還須繫鈴人,他可笑地想:原諒或者憎恨都好,為什麼苗桐那死鬼爹媽不給她拖個夢?過了一會兒,謝翎又說:“你要是希望他活著,就勸他接受活體捐贈,他會聽你的話的。”
苗桐搖頭:“我不想qiáng加給他任何東西,我希望他為自己活著。”
謝翎愣了一會兒:“你和他說了一樣的話。”
“什麼話?”
“他說,‘我累了,我想任xing地為自己活一次,哪怕一次。’”謝翎苦笑,“枉費你不在的日子裡一直是我陪著他,而最了解他的,還是你。”
苗桐嘆氣:“這就是柏拉圖戀愛的好處。”
這個時候她竟然還能輕鬆地拿自己的事qíng來開玩笑,明明心裡也不好受的吧。謝翎看著她,像是沉靜美麗的枝頭怒放的潔白桐花。她已經完全盛開了,絢爛到奪目。讓她變得如此美麗的男人真令人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