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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離突然聞到一股熟悉的香味,是杜蘅香,宮裡已經幾年沒燃過這個香了,她身子一震,“……杜蘅?!”她扔下筆往外跑帶得奏摺散了一地,殿門口空dàngdàng的,什麼都沒有。門口的侍衛跪了一地,風卷著塵沙撲面而來,將離揉了揉眼又揉了揉眼,什麼都沒有。

杜蘅在聽見自己的名字時,一顆心陡然不安分地都要跳出來了。他以為將離看見自己了,可將離站在門口左右張望幾眼,而後塌著肩,就像只孤獨的雀兒。

“你看不見我?你不是什麼都能看見的嗎?”杜蘅說。

將離轉身坐到案前,怔怔地看著外頭的夜色。

杜蘅走到她面前道:“將離,就這麼就好,以後的永生永世,你都不要再遇見我了,你夠了,我也夠了。”

將離張著綠得沒有半絲生氣的大眼,裡面空dàngdàng的,什麼都沒有。

次日雨娘子送人牲進宮,木籠里的男童比剛買來時還要胖一些,看來這段時日被照顧得極好。白寒露帶著游兒在朝麟軒門口撞見她,她絲毫沒什麼意外,木然地看他們一眼便擦肩而過,那一眼,讓游兒極其難受,把狐狸臉埋進公子的發里,半晌問:“公子,這些小孩子一定要死嗎?”

白寒露好笑地看他,“你從前吃人時為何沒猶豫過?”

狐狸理直氣壯地大聲說:“那怎麼能一樣,我是為了填飽肚子啊。”

“被你吃掉的人和這些被祭祀的人一樣,都是要死掉,沒有什麼區別的。”

小狐狸覺得委屈,把嘴巴撅得老高。

入夜後,將離沐浴更衣,去了朝麟軒,一進院門就看見白寒露在院中間站著仰頭看天。將離也仰起頭,一片漆黑可怖的天空,好似仔細想起來以前都城的星空矮得很,她好似很久沒有抬頭看過星空了,有些奇怪,“咦,星星呢?”

“被戾氣和魔氣完全遮蓋的雁丘土地,沒有麒麟神的眷顧,怕是連皇脈都快枯竭了。”

“所以才要杜蘅回來啊。”將離說,“這片土地需要他。”

白寒露看了一眼那坐在樹杈半透明的杜蘅,半眯著眼不知道想什麼。他伸手摸了摸將離的頭髮,陽氣正從她的頭頂源源不斷地溢出,將離盯著白寒露的臉,突然笑了,“你真好。”小狐狸差點兒從公子的肩上栽下來,“啊?他哪裡好?”

將離認真道:“白寒露不騙我。”

“啊?這就叫好嗎?”

將離想了想,又補充道:“他也不用刀子扎我。”

聽到這句話,坐在樹上那人目光里露出了些類似迷茫的東西,將離之所以做什麼都慢吞吞,是因為她的右手沒什麼用,用左手做事自然慢些,她又不願意假以旁人之手。那手是杜蘅廢掉的,杜蘅自己叫她放手時,她眼中的委屈和悲傷,他不是不記得。

杜蘅從樹上跳下來,近乎惱怒地說:“我不是說了,會讓你投個好胎嗎?凡人不都是這樣?這一世過得不好,可是還有下一世,你這輩子過得悽苦,還有什麼可留戀的?”

可將離聽不見,歡天喜地地跑去看人牲去了。杜蘅慪得難受,他明明就在這裡,她卻什麼都看不見,眼裡只有那噁心的軀殼。現在的將離大約和瘋子已經沒什麼兩樣了,她站在木籠前,那些男童們看到那血池與半人嚇得直哭,她沒事人一樣伸手拍他們的頭去安慰。

杜蘅看著她臉上的笑容,只覺得心臟處好似被利刃劈開。

為什麼要笑呢?

悲傷也好,憤怒也好,怨恨也好,什麼樣的表qíng都對,唯獨不該因為他的事qíng笑。

他活了幾千年,在麒麟谷,守著他的梨園,接觸的人只有那麼幾個,也從不覺得寂寞。可這幾千年他的心都是一潭波瀾不驚的止水,也許傷過別人,卻從沒被別人傷過,所以不懂得什麼叫疼。他從來也不明白,為何有神仙不用輪迴,卻非要受那些世qíng之苦。西海小六曾諷刺過他,你這樣活一年和活一萬年有什麼分別?

他生來就是神族,也從來沒有人教過他,要怎樣才算活著。

此時是亥時,宮中已宵禁。

祭祀是在子夜,魔氣最重時,拂姬魔神無法走出無垠地獄,以童男血ròu為媒,也只能將她的一魂引到凡間。

白寒露站在院內,廊前幾支翠竹正漸漸gān枯,池裡的水也滾成一團渾濁的烏黑。耳之所及皆是祭祀男童的怨靈無法遁入輪迴,飽受折磨的哭喊聲。游兒極其衰弱,縮成一個毛團已經昏睡。

他一回頭,杜蘅正坐在榻前,垂著首一聲不吭。

“我明日就離開了。”白寒露瞥了他一眼,“你回到麒麟谷修煉個百年,便能修出一副新的ròu身,以後不要再來凡間了。”

杜蘅置若罔聞,“你有辦法讓將離看見我嗎?”

“有,只不過,怕你們神族挨不住。”

子夜時分,將離沐浴更衣來到朝麟軒。

一襲白衣的將離未施粉黛,宮燈橘色的光將她蒼白的臉照得好似蒙了金紙。男童們被灌了些藥,迷迷瞪瞪的。將離拿了青銅匕首,一個個喚他們過去。祭品的血流進湖水,拂姬得到了供養,那白骨的皮ròu便會慢慢生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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