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到了地方,我下車跟她道別,到了藍冰的店子還在懊惱自己為什麼要搭這個順風車,簡直是腦袋被夾了。不過店子裡今天不光有貓男服務生,還有láng男服務生,穿著緊身的皮衣,讓滿店的色女們忍不住花痴地此起彼伏地尖叫。
藍冰在店子裡晃了一圈,跟不少熟客打了招呼,又湊過來:“寶貝要不要喝點紅酒?從我爹那裡要來的,一九八二年的拉菲呢。”
“不要了,那東西在嘴裡也就跟國產gān紅沒什麼兩樣。”
“來嘛來嘛。”
“不要。”我說,“若熏知道我喝酒bBS.JoOyoo.NET會砍死我。”
藍冰興趣缺缺地翻白眼:“你別跟我提他,你在外面住大半個月了,他那什麼鬼表妹姨媽在這裡住一年,你就一年不跟他見面嗎?要我說,那個顧若熏的外公家做房地產的,這樣的財主閨女來北京還沒地方住嗎?依我看她們就是你這寶貝疙瘩的媽咪派來檢查他有沒有問題的。”
我呵呵笑兩聲:“若熏那裡方便購物啊,你根本就是名偵探柯南看多了。”
她已經懶得理我了,我吃掉她兩盤義大利面。而後何落凡過來接我,藍冰還是不理我,熱qíng地跟他討論新定做的護士裝。我心裡有點難過,剛上車就從座位底下摸出一盒煙,何落凡很是氣急敗壞:“你什麼時候藏的?”
我慢悠悠地抽一口,然後把臉埋在臂彎里。
以前在無數個夜晚,只有香菸能給我安全感。開始上癮的感覺也記得,我們宿舍出去包夜上網,網吧里渾濁的煙氣和各種便當的氣味混和在一起,讓人作嘔。然而過濾掉其他的氣味,香菸順著喉嚨淌進肺里,按摩著鼻腔噴發而出的瞬間,讓我著迷。
何落凡把手放在我的後腦勺,用力揉了揉,什麼也沒說。
晚上我睡不著又起身沖了個澡,然後輕手輕腳地出門。大街上安安靜靜的,二十四小時運行的公車上只有我一個人。以前班上有個女同學住在天壇附近,是個土生土長的老北京。大概是耳濡目染就知道很多鬼怪故事,像這種凌晨的末班車上出現穿著晚清衣服的老太太的故事,她總能講得繪聲繪色。
可惜別說老太太,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我下了車,又步行半個多小時才到顧若熏家樓下。整棟樓只有兩家窗戶亮著燈。在路上想著如果碰見他到樓下來丟垃圾,你我就假裝夢遊,或者裝瘋賣傻著纏著他溫存一會兒。可惜現實總是跟夢境相反。
我坐在他做過的搖椅上,仰頭看著他黑漆漆的窗戶。
不一會兒我的手機響了起來,是何落凡,我乖乖接起來挨罵。他卻說:“你睡不著就叫我啊,我們去泡吧。”
“你請客。”
“好,你打車去三里屯。”他qiáng調說,“打車!”
計程車一路暢通無阻,我下車見何落凡已經倚著車有點不耐煩。何老師打扮得一副濁世貴公子的派頭,長身玉立宛若天人。若不是那一臉冷漠的疏離,應該早已有女人顧不得矜持去搭訕。
我們去的酒吧是何落凡的外國朋友開的,我第一次跟他來就是這裡。那次根本沒注意這家酒吧有什麼不同,嗯,除了牆上掛的全都是身材火辣,動作挑逗的xing感美女,也沒什麼不同。他喝“gān柴烈火”,對調酒師說:“給她來杯旺仔MILK。”
調酒師忍不住打量我一眼,我也毫不客氣地看回去,他這才不好意思地撇過頭。那種唐突的羞澀感讓我想起若熏,心裡想他想得亂糟糟的。
“在酒吧里不要隨便對人家拋媚眼。”
“那是你吧?”我似笑非笑,“我剛才看見你跟個男人眉來眼去的,沒想到你是雙響pào。”
何落凡啼笑皆非,又拽著我的頭髮:“你是豬啊,那人在看你,我只不過在警告他。像你這樣的女人看看就好了,省的被人一搭訕就露出潑婦的樣子來,人家會做半輩子的噩夢。”
“你你——”我上輩子絕對殺了他全家。
他拽著我的馬尾將我帶進舞池,攬住我的腰,突然在我的耳朵上不輕不重地咬了一下:“你再張牙舞爪我就親你,你看我敢不敢。”
我知道他敢,把額頭貼在他肩膀上,看著地面上美輪美奐的光電。何落凡身上有清新的香水味,像風從連綿不絕森林裡送來的一朵五月花的香氣。在這涌動著qíngyù味道的酒吧,gān淨得讓人嘆息。
能被他喜歡著真好。我這麼想著。
我前所未有地自私著。
我的目光隨意地掠過人群,有個人站在yīn影里,正朝著我看過來,看不出什麼表qíng。等我想看仔細一些,那裡已經沒有人在。
翌日下班若熏在道館的休息區等我。
他還是像往常那樣翻著一本雜誌,見了我就站起來抱住我。我想著這是道館影響不好,可是太想他,便毫不顧忌地回抱他。他更瘦了,纖細的腰空dàngdàng地躲在襯衣下。我心疼,可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回到家若熏沒有推我去洗澡,剛關上門他就將我一把按在門上身子貼上來,嘴唇就像磁鐵的兩級貼得密不透風,他眸中的水光dàng漾,我腿軟得站不住,被若熏一把抱起來進了房間。
整個過程持續了很長時間,那種水rǔjiāo融的溫柔讓我最後忍不住哭出來,他舔去我的眼淚一點也沒手軟。
半夜裡我醒來,聽見雨點打在玻璃上,一滴兩滴,有點像天空的眼淚。
若熏背對著我,但是我知道他沒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