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做東,弟弟總不敢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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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吃了晚飯,到球房訓練。
時隔一年再來,她從走下樓梯就情不自禁看著每個熟悉的角落。
這一年林亦揚住在這個公寓,練球也自然在這間球房,所以之前常用的包房裡的球檯專門換了斯諾克,常年被他包了下來。
殷果和陳安安在一個包間兩個九球球檯上各自完成今天的訓練。
林亦揚在一旁做陪練,優哉游哉,看上去極其享受。其實他還是喜歡這種生活,定個球檯給女朋友和兄弟練球,自己在一旁陪著,偶爾出去和人插科打諢玩兩局。抱一冰桶的啤酒,不管是區域冠軍、全國冠軍,還是業餘玩家都混在一起,愛說教的說教,愛喝酒的灌酒,愛講笑話的放肆講,乾乾脆脆、單單純純。
在這一晚,殷果再次見到了久違的那個林亦揚。
好像在法拉盛那晚的他,穿著黑色純棉的休閒上衣,長褲,運動鞋,提著一根公共球桿在一個不知名的小球房裡,做一個不聞名的隱世高手。
這才是那個不拘於規則的、才華橫溢的男人,是那個不管是不是比賽,拿不拿獎金都一樣高興打球、遊戲人間的男人。
“他這樣多好,自在。”陳安安在殷果身邊,因為幾瓶啤酒的關係,難得話多了,“沒人管得住的林亦揚,才是他自己。”
她附和著:“我第一次看到他打球也是這種印象,在另一個華人球房。那天他很囂張,對手是一個特別有名的區域冠軍,他就對人家說——來,讓我看看你的實力。”
到現在她都記得,他提著一根球桿,一手顛著球、背對著自己對人說話的模樣。
陳安安聽得笑了,他握著棕色的玻璃瓶,繼續感慨著說:“他是個挺矛盾的人。一面灑脫得要命,不管什麼說不要就不要了,一面又太重情義,會因為這個被綁住手腳。”
不過誰不矛盾呢,人都是多面的。
陳安安停了會,突然說:“我有時候在想,要是我們沒出現,他在這裡也不錯。”
“你不想他回去?”她以為東新城的人去年扎堆來都抱著同一個目的,讓林亦揚回國。
陳安安搖頭。
過了會兒,又說:“想他回去的是江楊,江楊想讓他接東新城的班子。”
想讓他接東新城?
殷果望了眼遠處斯諾克球檯旁的男人,他在和一個白髮蒼蒼的白人老頭切磋著斯諾克,老人家是愛好者,和他完全不在一個技術層面,還喜歡提問。林亦揚講得倒是認真,算是一邊在玩,一邊在答疑。
“他沒答應?”殷果輕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