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表姐很健談,到最後還是顧平生把她帶進書房,才算是隔絕了越來越多的話題。
書房布置的很安逸,地毯很厚,踩上去就覺得舒服。
開始顧平生講題,她還緊繃著神經,慢慢地,卻不自主地開始走神。
他轉讀法律的理由是什麼?如果要做老師,其實,直接留在醫學院也可以。
應該和他媽媽有關吧?
她撐著下巴,稍微走神了三分鐘,就徹底不知道他在說什麼了。
接近huáng昏的日光,讓整個房間都有些暗。從這個角度看過去,能看到他很立體的側臉,很淺的一個酒窩。如果一個男人臉圓圓的有酒窩,是多喜感的面相啊,可是如果臉很瘦,有這麼個小酒窩,真讓人覺得滿……說不出的感覺。
她還在努力想個貼切的詞,就發現他無奈側過頭,看著自己:“童言,我的臉,能讓你通過考試嗎?”她被嚇了一跳,下意識道:“我在想這道題怎麼做……”
可是一回味他的話,不禁笑了:“顧老師,或許你的臉,真能讓我通過考試。”
三十六計美人計,自勾踐以來,數千年無往不利。
顧平生有那麼一瞬的疑惑,旋即就笑了:“她是我一個好朋友的未婚妻,後來因為一個不肯出國一個不肯回國,分手了,和我沒關係。”
她隱晦一笑,剛想再說什麼,就看見顧平生拿起筆,邊說邊寫題目:“光滑水平面上,水平固定一半圓形屏障,摩擦係數u,一質量m小球以速度v。從一側切線進入……”
……這是什麼?
看到他迅速寫完,起身,童言有些膽戰心驚:“顧老師,這個還沒教吧?”
他雙手cha著牛仔褲口袋,半彎腰,對她笑了笑……
很近的臉,甚至能看清睫毛,是微微翹起來的。
她腦子有些轉不動,就看著他嘴唇在動,聽見一個聲音說:“我想先了解你這部分的基礎,我出去處理些私事,一會兒再進來。”
直到門被關上,她才抑鬱著回頭,看那張紙。
絕對是赤|luǒluǒ的報復。
第六章那些小故事(3)
顧平生回來時,仍舊是白紙一張,她是真的不會。
後來因為晚了,顧平生表姐留她吃晚飯。
說實話,這個前紐約加州律師的手藝,實在不敢恭維。童言嘗了幾個菜,不動聲色把筷子伸向了最好炒的香菇青菜,豈料,顧平生竟也夾起了個青菜芯,兩個人對視一眼,吃進嘴裡,然後又同一時間,都端起了水杯……
顧平凡倒是吃的津津有味:“我聽TK說,你們以前就認識,還是在他做實習醫生的時候?”童言點頭,繼續喝水:“就見過一次。”
她不知道顧老師說到什麼程度,當然也樂意含糊而過。
那件事像是一個非常私密的事qíng,她不知道對顧平生來說,那天是否是他唯一的失常,可對自己來說,卻是唯一一次在別人面前,bào露始終隱藏的秘密。
在這個道德觀徹底淪喪的時代,很多人早就漠視了第三者的存在。
可如果,本應是最溫柔寬容你的媽媽,卻成為了別人家庭的破壞者。從牙牙學語起最依賴的人,一夜間變成最唾棄不齒的那類人,這種傷害對她來說是毀滅xing的……
“你父母是做什麼的?”顧平凡忽然問。
她的笑很溫和,臉頰上也隱約有個酒窩,像極了顧平生。
童言看著壁燈映在她眼睛裡,忽然有些說不出話。
倒是顧平生接了話:“你今天的菜,用了我家多少糖和味jīng?”
顧平凡詫異看他:“沒用多少啊,我大部分用的都是鹽,”她說到這兒終於恍然,“你是覺得菜咸了?TK你說話越來越過分了……”
後來她還沒想到藉口,顧平生就主動說這周就補課一次,餘下的等下周再說。他是開車送她回的學校,說這句話的時候是在下車時,在校門口對面的馬路上,她隔著車窗點頭,然後忽然想到什麼:“我國慶要回家,也就是下周,肯定沒有時間補課。”
顧平生看著她:“我下周也要去北京,如果有什麼需要,可以隨時找我。”
童言尷尬笑了笑:“不會的,放心,我不會打擾你的假期的。”
國慶節是一票難求,她拜託了很多北京師兄師姐,才算七轉八轉地弄到了一張……站票。好在只有十四個小時,可她真正上了車就懵了,目之所及儘是人,座位底下都早已躺好了人,她好不容易擠到洗手間旁的車門,厚著臉皮蹭了個地方。
她看到洗手間裡,水池上也坐著兩個小孩,索xing決定今夜不喝水,熬到下車算了。
可到了半夜,卻實在渴的嗓子疼,只好擰開礦泉水,抿了很小的一口含在嘴裡,緩解缺水的感覺。就在腿已經站的沒知覺時,收到了沈遙的簡訊:怎麼樣,站的可愜意?
童言哭笑不得,回道:我站在洗手間外,聞了一晚上酸腐味道,連水都不敢喝。
沈遙很快回覆:讓你得瑟,平時打工和稿費的錢,全都被你貢獻給鐵道部了。你說就是想家,也不用每個國慶五一都回家吧?
火車駛過鐵軌的聲響,很有節奏。
她拿著手機沉默了會兒,才繼續用調侃口吻,回道:沒辦法,我戀家。
清晨下了火車,她又輾轉地鐵公jiāo足足兩個小時,才算挨到了奶奶家。剛才用鑰匙打開門,就看見最想念的那道身影在廚房,忙碌著給自己做早飯:“言言回來了?我剛熬了雜糧粥。”她餓了一夜,頭昏腦脹地走到chuáng邊,直接栽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