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對,其實還沒有真正結婚……
他對她伸出手:“過來,坐我身邊來。”
她走過去,挨著他坐下。
“怎麼才像是夫妻?”
童言想了想:“就是吃吃飯,散散步,算計算計家裡老人孩子的生活,算計算計柴米油鹽,”想起來是這樣,可認真想下去,還真沒有什麼概念,“不知道,我又沒有經驗……”
“我也沒經驗,”顧平生好笑看她,“不過,你好像忘了什麼?”
“什麼?”
“吃吃飯,散散步,這麼說下去,”他若有所思地看著她,“是不是還要睡睡覺?”
……
“顧平生,你為老不尊。”
“嚴格意義上,我還不到三十歲,”顧平生繼續更正她的說法,“不算太老。而且我不止是在校園裡,從高中開始我的假期都用來做義工了,進大學,第一年是學校的義工項目,去加納。那時我是你這個年紀,教些10歲左右的孩子,數學、英文,連宗教和法文都要代勞。”
童言聽得有趣,很認真地看著他:“你會法語?”
“不會,那時真的不會,現在好像也全忘了,”顧平生終於又承認了一個弱項,“加納的教育水平不高,當時通知我教法文,我基本是從頭開始自學,然後再去上課……不過想想,又是在學校里。”
童言忽然打斷他:“你有沒有覺得,我們從來不在一個世界裡?好像沒有任何jiāo集。”
“顧太太是不是太妄自菲薄了,”顧平生笑起來,仔細端詳著她的五官,用手在她臉頰邊比劃著名,“你十三歲時,臉只有這麼大……”
他停下來,從背後台階上找了一會兒,拿到顆小石子。
然後在她疑惑的目光下,糙糙地畫了一張世界地圖,敲了敲北京的位置:“你十三歲,我們在這裡見過。然後,”他不停在地圖上圈下一個又一個地方,多得讓人忌妒,“我到過這些地方,可最後還是在這裡,又見到你。”
他繞回到中國的位置,寫了個‘上海’。
“現在,又回到了最開始的地方,”
顧平生扔掉那顆小石子:“有沒有發現,無論我走多遠的路,最後還是要回來?”
說話的時候,他的臉孔湊得很近,氣息可聞。
兩個人鼻尖貼著鼻尖,她輕輕呼出了一口氣,把頭錯後,讓他看清自己的口型:“親愛的顧老師,你以後可是要在這裡教書的,千萬要收斂一些。”
他微微笑。
“有時候男人說些感人的話,目的很明確,就是為了要些小獎勵。”
童言徹底被逗笑了。
“我給你唱歌吧?”她認真想了會兒,說,“當作獎勵。”
這首歌是1975年的,是她會唱的最老的歌,她回憶著歌詞,開始慢悠悠地唱起來。很舒緩的曲調,英國搖滾歌手的《sailing》。
學了很久,一直沒有認真去琢磨過歌詞。
直到兩個月前的某天晚上,隨口哼起這歌,忽然就想到他。
“Iamsailing,Iamsailing,
homeagain’crossthesea…”
本就是節奏很慢的歌,她又刻意把每個詞都咬的很清楚。聲音不需要很大,可是要足夠讓他看的清。
他是背對著陽光的,她要直視他有些吃力,只好用手擋在眼睛上,繼續唱下去:“Canyouhearme,canyouhearme…”
顧平生看著她,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
“thro’thedarknight,faraway,Iamdying,forevertrying,tobewithyou…”
唱到結束,她仔仔細細看他,想要看出些感動的端倪來:“相信我,我唱歌很好聽,我還是08年校園歌手大賽的第三,冠軍和亞軍最後都進電視台做主持了。”
“能想像的出來。”他把她拉起來,沿著台階一路往下走。
她終究是繃不住,抱怨看他:“你好歹有些感動的表示吧?”
他嗯了聲:“我需要回家好好想想,認真想想,如何表達感動。”
童言聽出他話里的意思,裝著很無所謂地,瞥向cao場中心,可是畢竟是……畢竟是只有那麼一兩次,只要浮現出稍許畫面,就不敢看他。
雖然他從第一天回來,就拿出辦好的房產證,用上邊並列的兩個名字說明,一定會和自己正式結婚。可畢竟現在還沒畢業,有些事可不能太明目張胆,所以從奶奶出院開始,兩個人始終是分房睡的……
看台的遠處,cao場上有很多人在歡呼,哨聲,還有大男孩的咆哮,應該是剛才進球了。雖然不是自己學校,可是一想到他馬上要在這裡教書,就覺得那些面孔莫名親切。
他們走到看台的一側,發現來時敞開的鐵柵欄被人鎖上了。柵欄不高,顧平生直接就跨了過去,可她穿著裙子,反倒是為難了。
“摟住我的脖子。”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