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沈則不好糊弄 ,「我問的是你去哪了?」
陳茗兒硬著頭皮撒謊:「回了趟家。」
話說完,對面的人半天沒吭聲。
「好吧,我跟你說……」陳茗兒泄了氣,指尖摳著袖邊的線頭,小聲道:「我去了趟疏影閣,找了些私活來做。」
沈則目光一怔,不覺放緩了聲調:「你要用錢?」
「是。」
「要多少?」
「少說也得五六千貫,」說到這裡,陳茗兒突然來了些精神,笑著同他道:「我想盤個鋪面,做生意,自己養活自己。」
沈則提起銅壺,示意她把湯碗往前拿,「自己養活自己,以後不嫁人了?」
陳茗兒歪著頭,盯著從壺嘴裡流出來的湯汁,眼神中透著隱隱的憧憬:「等我自己能養活自己了,再嫁人。」
沈則笑了笑 ,「這話新奇,但也無不可。」
「你真這樣想?」陳茗兒眸光閃動 ,「我還以為你會笑我。」
她這話若是被尋常人聽去,一定要罵她頭腦壞掉了。嫁漢嫁漢,穿衣吃飯,老百姓認的就是這個老禮,姑娘家,嫁個好的婆家,相夫教子,就是養活自己的出路,哪裡還有什麼先養活了自己,再嫁人的說法。
「那你想做什麼生意?」
「我女紅好,也可以做個成衣鋪子,還能再順帶著賣些姑娘家用的香脂水粉,」陳茗兒語速漸歡,「我自己有好些獨門的方子,調出來的粉又香又細,肯定有人買。」
沈則認真地聽她說完,問道:「做生意要同三教九流的人打交道,你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能應付過來嗎?」
「我就老老實實做生意,不求賺很多錢,也不可以嗎?」
「別人或許可以,你不行。」
陳茗兒皺眉:「憑什麼?」
「你……」沈則撐著額頭,斟酌著用詞,「你長什麼樣,自己心裡沒數嗎?」
能把誇人的話說的像罵人,大概也就是只有他了。
「我?」陳茗兒一愣,「你……是在誇我長得好看?」
沈則嘴硬,「也不算,你的長相本來就出挑,我這是實話實說。」
陳茗兒揉了揉眼角的髮絲,神色悽然,「我長成這樣,好欺負是不是?」
「你也可以理解為,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我今日真是後悔喝你這碗熱湯了,」陳茗兒目光幽怨,「你賠我。」
沈則被她惹笑了:「賠你什麼?」
「賠我的打算呀,我這下又沒打算了。」
「你容我想想,」沈則一頓,「什麼聲音?」
陳茗兒咬著牙閉上眼睛,將臉埋在衣袖中,不說話。
沈則這才反應過來,「餓了?」
陳茗兒哼嚀了一聲,耳尖通紅。
「你先去洗一洗,把濕衣裳換下來。我吩咐人給你弄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