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確定陳茗兒是不是當年那個都說活她不成的孩子,她也不敢確定。薛怡芳心亂如麻, 又沒人能打個商量,驚懼之下,只想乾嚎著哭兩聲,可這是凝和堂,哪裡容得她哭。她只在牆角處多站了片刻,來往的宮人都紛紛側目打量。
薛怡芳撐著精神仍是燉了一小碗百味羹,只是她腦中茫茫,手下更是沒個准,許是擱了兩道鹽,貴妃吃了一口全吐了出來,「又咸又苦。」
她這才看到薛怡芳左手包了一圈紗布,「你傷著了?」
薛怡芳面色慘青,身上是半分力氣也沒有,抬了抬手道:「不中用了。」
「我瞧你臉色差的很,去偏殿歇歇。」
「娘娘,」薛怡芳人恍然得厲害,說話也沒了半分往日的精幹,「我身上確實不大好,怕是伺候不好娘娘,想今日就出宮去。」
「突然就難受了?我傳太醫來給你瞧瞧,也放心。」
「不勞煩,我原本就是為娘娘侍疾,再傳太醫不妥。」
薛怡芳撐著站起來,倉皇行了禮,不容貴妃多問,跌跌撞撞就往外頭去,走得又急又忙,差點把秋英撞個跟頭。
秋英趔趄退了兩步:「誒,夫人這是?」
薛怡芳也不理會,逃也似地往外跑。
貴妃凝著薛怡芳的背影,又看看手邊不知用什麼心思做出來的難吃的要命的湯羹,心下知道薛怡芳定是遇了什麼事,可究竟是什麼事能叫她丟了魂似的,還不肯跟自己說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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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怡芳下了馬車,急匆匆直奔蘇劭的書房,也不叫人回一聲,推門就進來。
蘇劭不悅,擰眉道:「怎麼回來了?可是貴妃出了事?」
薛怡芳回身帶上門,神色凝重,「你同我進裡間來。」
蘇劭被她攪得也不由得緊張,提了聲音:「你做什麼?」
薛怡芳也不解斗篷,就著往矮榻上一坐,聲音壓得極低,只在兩人之間他:「我問你,當年貴妃生的那個孩子,你怎麼處置的?」
蘇劭眉心蹙成疙瘩,極不耐煩:「你怎麼突然問這個?」
薛怡芳也急了,咬牙切齒道:「你說。」
她大家閨秀,端莊賢惠幾十年,頭一回在自己夫君面前用這般語氣。
蘇劭抿了抿嘴唇,草草道:「我找個人家,叫她們帶著孩子出城了,你問這些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