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宴溪,笑出了聲音:「母親為何這樣說?」
「因為你抗拒娶親。從前你抗拒娶親,會跟你父親迂迴,而今,你太過直白。把你父親氣的到現在還沒順過氣。」穆夫人說的是實話,穆老將軍在外面越想越氣,就這麼一個兒子,為官為民挑不出毛病,單單花名太多,從前常常有大人告上門來,說宴溪勾搭自家閨女。穆老將軍有苦難言,只想著娶了親就消停了,他倒好,三番五次拒親。到眼下,二十有四了,還是孑然一身。那些幕僚們明面不說,私底下不知多少難聽的話。
「兒子與母親說實話,兒子就沒有娶親的打算。常年行軍打仗,有今朝沒明日,娶一房放在家中,打仗有牽掛。若是娶了一個不省心的,兒子在外面打仗,她耐不住寂寞,給兒子戴頂綠帽子,豈不讓人笑話?」這些話在宴溪心裡不知打了多少次腹稿,眼下出口成章沒有一絲停頓,眼神灼灼,跟真的一樣。
穆夫人果然當真了,眼睛一紅,眼淚就下來了,用帕子拭眼角:「都怪你父親,當初讓你從文,你父親非要你繼承衣缽,這下好,刀尖上舔血,為娘整日裡提心弔膽。」
宴溪看母親哭了,連忙哄她:「兒子錯了。兒子明白,父親著急兒子的親事,無非是擔憂穆家無後。等這兩年打完仗,兒子一定把親事提上日程。」
「清遠公主也不成?為娘看你前些年,對她倒是有那麼些意思。前幾日,木妃差人找額娘談過,說清遠公主過了年就滿十八了,該嫁了。」
「清遠是公主,兒臣高攀不起。聽幾個駙馬爺說過,娶了公主,每日早上睜眼,得先跪床上給公主磕三個頭,兒臣彎不下那膝蓋。」這話純粹是駙馬爺之間打趣說的,宴溪也是當玩樂聽的,沒成想這會兒倒是派上用場了。
「慣會胡說!」穆夫人的手指點在宴溪的額頭上:「為娘沒聽說過這些烏糟的。你今日就跟為娘說句實話,那清遠公主,你當真不想娶?」
「當真。」宴溪說完,看母親的神色變了變,擔心她在父親那不好交代,於是口氣軟了軟,搖了搖穆夫人的膝蓋:「娘,你從前不是也說過嗎?您打小不想成親嫁人,結果嫁給了父親。這娶親大事,不能逼迫,船到橋頭自然直。兒子眼下不想娶妻,但沒準那日看到個女子就非她不娶了,因緣際會,那都是天註定的,咱們不能忤逆老天爺的意思,會遭雷劈的。」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看到穆夫人神色緩了下來,才算把心放到肚子裡。
「那好罷!但為娘把話與你說在前頭,你看上的女子,家世財力可以不如穆家,但也不能相差懸殊。大齊民風開化,但婚姻大事卻看重門第,你別給你父親添堵。」穆夫人對此還是有點擔心,怕宴溪跟她打馬虎眼,又把話挑明了:「這麼說吧,家世必須為官,管他是是什麼芝麻官。行事必須端正,琴棋書畫多少懂一些,必須清白。懂了嗎?你娶的正房,未來是要到場面里去的,拿不出手不成。」說完了看宴溪低頭不知在想什麼,一掌拍他腦門上:「聽清了沒!」
宴溪揉揉自己的腦門,苦笑了聲:「聽清了。兒子有分寸,母親放心。」說罷打了個哈欠:「兒子今日進了好些酒,這會兒有些睜不開眼了。」
穆夫人寵溺的笑笑,站起身:「你快睡罷!你明日還要與你父親一起早朝,成親的事為娘自會勸你父親,但你日後也要收斂點,別與他硬碰硬。」
宴溪點點頭,起身為母親開門,看著母親走出很遠,才將門關上。
此刻他酒勁有些過了,在床上躺了許久也無法入睡,乾脆披了衣裳起身推開窗賞月。還能聽到前院裡母親在小聲勸慰著父親,不大能聽得清到底是如何說的,只聽到最後父親粗著嗓子說了句好吧。宴溪嘴角挑了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