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讓這圓月在空中多掛一會兒,讓這熱淚溫暖冰涼的夜晚。春歸起身,為大家斟滿了酒。
大概三更的時候,醫館響起了敲門聲,春歸起身去開門,是宴溪和張士舟。
「眼下方便與我父親的故人說會兒話嗎?」白日裡宴溪問過春歸,春歸要他等他們吃完飯再來。宴溪和張士舟在軍營忙到這個時辰,猜測他們已經吃完了。
春歸敞開門讓他們進來,把他們帶到後院。大家還在喝酒聊天,宴溪進去後坐到了一旁。青煙輕聲問張士舟:「你們吃了嗎?」
張士舟搖了搖頭:「在營地一直忙到這會兒,一整日沒吃東西啦。」說完拍拍肚子:「你看,都癟了。」
青煙被他逗笑了:「你坐著,我給你們拿些吃食。」
春歸聽到青煙這樣說,明白青煙是顧著自己,不敢請他們上桌。單獨拿吃食像怎麼回事,又不是餵狗。
她起身加了兩個小凳:「坐在這裡吃吧!」
宴溪心裡暖了一下,春歸還是那個春歸,心裡像一團火,滾燙。
他坐到春歸身旁,看著阿婆輕聲喚了句:「阿婆,打擾了。」
阿婆始終忘不了宴溪不辭而別帶給她和春歸的傷痛,對宴溪點點頭,沉默不語。宴溪心裡十分難過,他無顏面對阿婆。當年阿婆和春歸,把一整顆心捧出來放到他面前,是他辜負了。面前的筷子無論如何也拿不起來,也沒臉拿起來。
「還不吃飯等什麼呢!」春歸突然開口嗆他:「不吃飯怎麼有力氣殺西涼狗?」
這句嬌喝穿過月色直達宴溪的心底,他的心砰的一聲炸開了,是真的心動了。
他對春歸,起初是包藏了色心的誘哄,離開她後是漫不經心的惦念,後來是想償還的內疚,到了今日,終於是切切實實的心動。穆宴溪活了二十七年,第一次體會到了切切實實的心動。
只是這心動來的太晚了。
宴溪嘆了口氣,拿起筷子夾了撕好的叫花雞。從前在山上,最愛吃阿婆做的叫花雞,那時阿婆做好叫花雞,會撕成三份,她自己極小的一份,春歸中等大小的一份,宴溪最大的一份。阿婆的叫花雞味道沒變,還是那麼好吃。他忍不住又吃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