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這樣聊了會兒,到了四更,都熬的受不住了,於是趴在醫館內的小桌上,睡著了。
春歸只睡了三四個時辰便爬了起來,對她來說睡這三四個時辰真的足以解乏了。起身後看到阿婆也起身了,正在和面燒水做澆頭。便站到阿婆身旁說:「阿婆,昨兒夜裡你睡後,穆宴溪帶著一個郎中來到了醫館,他們應是忙了一整夜。今兒早上,給他們備碗面成不成?」春歸著實不忍心要穆宴溪啃干餅子了,從前是與他生氣,然而這次,他義無反顧的回來,帶著一顆赤誠之心。
阿婆嘴角扯了扯:「這會兒又允許他吃阿婆做的面了?」
四年前,宴溪走了,春歸受了情傷,阿婆覺得春歸走了自己的老路,一夜之間白了頭髮。但三年後穆宴溪回來了,阿婆再看他種種,不是那樣壞的人。昨日他義無反顧的回來,阿婆便有些動容。心中已原諒了他。
春歸大清早就被阿婆問了個大紅臉,剁了腳去前頭了。
跑進去發現二人趴在小桌上睡著了,便悄悄去櫃檯上抓藥。醫館的門響了,抬眼去看,一個人走了進來,他手中握著一把斧頭,臉色烏青,兩隻眼不知怎了,在流著血。
「來瞧病嗎?」春歸小聲問他,擔心吵到宴溪和姜煥之睡覺。
那人沉著臉不說話,徑直走到春歸面前,突然睜大了眼睛大喊了一句:「我要殺了你!!!」舉起斧子向春歸砍去,幸好春歸身手快,躲過了第一斧頭,第二斧頭眼見著要到春歸脖頸,宴溪的手牢牢抓住了那人的手,而後短刀出手挑在他手筋上,斧頭應聲落地。
戍邊軍聞聲進來,架走了那人。
宴溪把春歸拉到身前,前後左右的看她,生怕她受了傷。嘴上不停的問她:「有沒有受傷?怕不怕?」
春歸怕宴溪擔心,頭搖的撥浪鼓一樣:「不怕不怕,沒傷沒傷。」
宴溪看她小臉兒煞白,知她被嚇到了。把她拉到懷中:「怪我,我睡的太實了,沒有聽到響動。怪我怪我。」
青煙走進來看到這一幕,咳了一聲:「這還有外人呢,做什麼呢!沒羞沒臊!」低頭瞧見地上的血,才意識到出事了。「這是怎麼了?」
宴溪將適才發生的事與青煙簡要說了,而後說道:「稍晚些時候我去審一審,看是怎麼回事。估摸著是對春歸有什麼誤會。」
「不用審了。」春歸突然開口說話:「我記得他,昨日他帶著母親來求醫,郎中說他母親已經沒有救了,我便把手中的藥發給了別人。興許是記恨我了。」說完黯然低下了頭。
宴溪忙對她說:「不怪你,春歸。你的藥給了更有機會活下去的人,你沒做錯。」
春歸抬起頭看著宴溪:「根本沒有誰有機會活下去,早一天晚一天而已,總之都會死。」
宴溪沒料到她竟是這樣想的,又想起姜煥之說的話:「這醫館裡的人,興許已經染上瘟疫了,只是還未初顯症狀。」春歸興許什麼都知曉,她只是不說。昨日她由著自己胡鬧,也是想著時日無多。這個想法簡直令宴溪痛不欲生,他拉著春歸的手:「找個沒人的地兒,我有話與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