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後她沒著急走。晚高峰的四號線地鐵她得等個七八趟才能擠上車,那等待的時間現在對她來說太過寶貴,不能浪費。她現在得把那些邊角料的時間都廢物利用起來,趕緊把材料初稿寫完才行。
這麼一寫,她就把外面的天從白寫到了黑。
揣著一個餓得咕咕叫的胃,楚千淼終於把法律意見書初稿寫到還差兩個章節就完事。
她開心地走神了一瞬間,想著晚上到肯德基買個大套餐犒勞自己吧。就這麼一瞬間,電腦忽然自己關掉了。
楚千淼愣了能有一分鐘,才顫抖地去點重啟,去查看那個被迫關閉掉的文檔。
打開之後,有兩個待恢復選擇,楚千淼手抖選了一個,結果文檔顯示的是三天前的內容進度。
那一瞬間她想跑到窗口開窗跳下去。
血好像呼的一下都衝進她腦子裡,她簡直眼前一黑。她真的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意識到自己是選錯了。可是另外那個緩存存在了哪裡,她怎麼也找不著。
她讓自己冷靜下來,趕緊百度,怎麼找回丟失的文檔。可找了大半天也沒找回來。
折騰了一大氣,她絕望了。
她低頭用額頭一下一下地敲桌子,希望乾脆能把自己敲暈了,也別面對這麼慘痛的事實。
她寧可寫十個新的法律意見書,也不想重寫一個舊的。什麼東西回鍋第二遍,簡直要人命。
她正用頭磕著桌子,盡調辦公室門口傳來一道聲音。
「怎麼還沒走?」
她應聲抬頭,扭臉去看。
任炎正站在門口。
屋裡開著日光燈,走廊里卻沒有。他站在暗與明交界的門口,輪廓像被哪個名畫家勾勒出來的剪影一樣,烏蒙蒙的動人。
他的西裝外套搭在一隻手臂上,另一隻手扶著門框。他清雋頎長地站在那,面容英俊得簡直能攝魂奪魄。他問她:怎麼還沒走?
楚千淼在那一刻心跳如鼓。
她想還好還好,剛才她沒有被電腦死機逼得跳樓。不然她就看不到這麼帥的任炎了。
楚千淼問任炎怎麼也還沒走。她問的時候自己沒察覺,她被文檔折磨得語調是有點哭唧唧的。
任炎於是不再止步於門口,他走進了屋,說:「剛跟董蘭開完會,在下面看到這裡還亮著燈,就上來看一眼。」
他走近楚千淼的座位旁,低頭看著她,問了聲:「怎麼了?」
楚千淼仰起臉看向任炎,滿臉都是可憐巴巴,像快哭出來了一樣。
任炎看著她那張布滿委屈的面孔,黑眼珠水汪汪地,她就那麼仰臉看著他。那一刻什麼保持距離,什麼矜持自重,全都拋去了腦後。他眼下只想知道,她到底受了什麼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