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那,俯視著,盯著任炎的眼睛問。
任炎坐在辦公桌前,抬頭迎視她。
他的嘴巴沒有張開沒有說話,但他的喉結上下地動。他的喉結替他回答她了:是的,他從來都記得她,從來都沒忘掉過她。
「那為什麼裝作不認識我?」楚千淼的視線不依不饒,問題也不依不饒。
任炎還是不說話,還是喉結上下滾動。
「因為你跟譚深做過交易,答應他把我讓給他?因為我是譚深交過的女朋友?」
他的視線幾乎要垂下去,逃開她的追問。
她不許他逃開,緊緊捉著他的視線。她笑了,笑得比哭看起來還難過:「任炎,我是物件嗎?我是你們兄弟之間的玩物嗎?你不想喜歡的時候,就答應把我讓給你兄弟,你不管我多喜歡你,哪怕我表白你也拒絕我;等你喜歡我了,你又決定不把我讓給兄弟了,你又來撩撥我,不管我好不容易才做到能把你這一頁翻過去。」她轉頭看著窗外,嘴角還是彎的,眼底有晶亮液體折射著窗口的陽光。「真的,我現在覺得我是挺慘一女的,想喜歡,和想放下,都沒能由我自己做回主。你說怎麼就這麼倒霉,就夾在你們兄弟之間了呢?」
她喘口氣,轉回頭,看著任炎微笑說:「那我這回想給自己做回分手的主,可以吧?」
任炎低下頭。
半晌他說:「出去忙吧。」
楚千淼沒有回會議室。她去了衛生間。
她把自己關在隔間裡,咬著手無聲地哭。
從昨天事發一直到剛才,她整個人其實是懵的。事情來得太突然,被欺騙的憤怒和絕望壓倒了傷心,叫她來不及哭也忘記了哭。
可是剛才在任炎的辦公室,她說出了那番話時,才發現自己在憤怒背後還有傷心,還有委屈,還有眼淚。
還有一點恨。
憑什麼。
憑什麼那兩個男人把她陷入在這麼尷尬的境地?
她甚至能想像到任炎的外婆,同時是譚深的奶奶,反對她和任炎在一起的原因:一個女孩既跟弟弟好過,又來跟哥哥好,這算什麼?你們兄弟之間又算什麼?連襟嗎?想讓人看我們家笑話?把我們家變成供人茶餘飯後調嘴弄舌的談資嗎?
——可她憑什麼要叫別人這樣看輕,這不是她的錯!
手機響起來,是侯琳發信息問她:領導你在哪?什麼時候繼續開會?
她回信息:五分鐘後。
收起手機,她抹掉臉上殘餘的眼淚,深呼吸,推門出去。
可以了,她沒有更多的時間去發酵悲傷,沒有了男人,她還有事業要忙。
兩天後上班時,楚千淼忽然發現,項目一部所有成員都出現在公司里。
所有人都從項目上回來了。
楚千淼進了辦公室,看到秦謙宇也在。
她連忙問:「秦哥,你們的項目忙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