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任炎那個不靠譜的朋友沒有掉進坑裡,或者掉進坑裡沒有摔斷腿,或者任炎沒有送他那個不靠譜的朋友去醫院,他先回了家,他舅舅及時地看到他還活著,都不會心梗的。
可人生哪有什麼如果?
所以任炎回到家時,他看到譚深和外婆正圍在舅舅身邊。120趕在外面的路上。
舅舅看到任炎回來,一高興,一激動,情況更壞了。
他拉著任炎的手,口齒不清地跟他說話。
對,那是舅舅彌留前最後的話。他沒有跟譚深說,沒有跟外婆說,他拉著任炎的手說。
任炎把耳朵貼在他嘴唇上,聽到舅舅吃力地告訴他:舅舅快不行了,以前我替你爸爸媽媽照顧你,以後就你這個當哥哥的幫我照顧你弟弟了。他性格不如你,你多讓讓他。
交代完這些事,舅舅也走了。
舅舅似乎早有預兆自己會隨時離開似的,他把他的財產提前設立成了家族信託,由舅舅的律師負責從每月收益中分出三部分,分發到外婆、任炎和譚深的帳戶上。
譚深從此更加視任炎為仇人,不得不生活在一起的仇人,掠奪了他父親所有的愛又害死他父親的仇人。他對任炎的掠奪也更加變本加厲。
舅舅走後,外婆和任炎、譚深相依為命。外婆告訴任炎,舅舅是因為他沒的,多少算是他害得譚深沒有了父親,這一點上他是虧欠著譚深的。況且舅舅臨終交代他照顧譚深,所以他做哥哥的,得多讓著點譚深。
聽到這,千淼你應該知道了,任炎為什麼會是現在這樣的性格了吧。
他身上背負著父母的去世,也背負著舅舅的去世,他心懷愧疚。他身上還背負著舅舅去世前的囑託,他因此對譚深忍讓。
但譚深喜歡掠奪他在意的一切。
他因此只能封鎖起自己的喜怒哀樂,他讓自己變得克制隱忍、無欲無求。
他不讓自己有喜好,因為不喜歡就不會想得到,不得到也就不會失去。他對什麼都不在乎,這樣譚深還能從他那裡搶什麼呢?即便搶去了什麼,他又不在乎,也就不會傷心了。
漸漸地他就變成了現在這副樣子,從骨子裡透著理智和漠然,把人情人性推得遠遠的,無欲無求,活得像個都市裡的苦行僧一樣。他連朋友都沒有,除了我。我是死皮賴臉死扒著他,才成為他朋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