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不知不覺間,她從邵遠那裡學會了好多好多東西。
那個比她還小了三歲的男孩子,居然是他讓她在職場上得到了質變。
坐了一下,想了一會,她打電話給潘俊年。
電話一通,她開門見山:“那個優盤,是你寄的吧?視頻也是你的錄的吧?謝謝你。”
她的手機還是那麼漏音,潘俊年的回答鑽出她的聽筒,響在靜謐的辦公室里。
“你別這麼說,我其實覺得我有點擔不起這聲謝。”
谷妙語無聲笑了。她知道他為什麼說他有點當不起這聲謝。
“為什麼做好事不留名啊?我們這裡實名舉報有嘉獎的。”她笑著問。
潘俊年說:“我說我預感到你會提出升我做工長,你會不會覺得我有點狂妄?但我確實預感你會提出升我做工長,如果我不匿名,露臉表示視頻是我錄的我寄的,這樣就會搞得像我提前和你聯合起來要搞掉史晉一樣,反而不好了。”
谷妙語聽到這點點頭。她剛剛在腦子裡把整件事從頭又過了一遍。潘俊年說的和她想到的一樣。
“小潘,”儘管潘俊年比自己要大一點,但谷妙語還是這樣叫了他,“雖然我們不是聯合起來的,但你從最最一開始,從我第一次叫工人返工,你確認我不會賺外快,那會你其實就已經想好了,在後面某個時間點,你會把史晉做的事抖出來,然後由我去解決他,而你的最後結果,是升任工長,對嗎?”
所以他從開工第一天,就對她釋放友善,不管她去了還是離開,他都會和她打招呼,博一份好感和存在感。
所以當她去找史晉攤開談的時候,他能有心地躲在一旁暗暗錄下這個過程。
他是有野心的,他想出頭。她打聽過,知道他雖然家裡窮,高中畢業他就出來幹活了,但人聰明、上進,白天幹活晚上去讀電大。
他活幹得好、幹得認真、幹得有良心,卻要受史晉那樣的人壓制。他不甘心的。
“谷設計師,你會怪我心機深嗎?”電話那邊默了好一會後,潘俊年才出聲問。他聲音里沒有被戳破真相的窘迫,他對他的野心是磊落面對的。但他的音色已經有些發沉發啞——他還是很在乎谷妙語對他的評價的。
谷妙語笑了:“心機是挺深的。”這句話讓潘俊年提起一口氣。
“但好在你心眼不歪。有心機,心眼不歪,挺好的。將來也不要歪掉啊。”頓一頓,谷妙語說,“我覺得你將來,應該能幹大事吧。”
潘俊年掛斷電話前,說話聲里好像都帶起了鼻音。他感激谷妙語沒怪他。
谷妙語放下手機,又坐在位子上陷入冥思。
她真是變了呢。以前如果遇到這樣的事,依照她黑是黑白是白黑白不可以混合談的性格,她肯定生氣自己被潘俊年算進了他的前途計劃中。
但現在她居然並不生氣。
是誰讓她有了這樣的變化?
手機鈴聲突兀地響起。
屏幕上顯示的名字回答了她腦子裡的那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