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雍容高貴的女人並不是真的要謝謝他們的女兒照顧過她的兒子,她只是想讓他們親身體驗到,他們和這裡的環境多麼不匹配,他們的女兒想通過某種方法到達這裡——比如嫁得好,比如嫁給她兒子——這叫走捷徑。
這個女人太有一套了,殺人不用刀,卻已經叫他們自己見了血。
她不用嘴巴親自說,看看你們的家庭和我的家庭之間的差距。她只讓他們親身地感受,他們與她的日常環境多麼的格格不入。她讓他們在渾身的不自在中,自己難受,自己自慚形穢。
谷爸爸直起腰板,告訴董蘭:“董事長,我家女兒一根筋得很,從來也不會走什麼捷徑,她只會靠著自己的努力去達成目標。她從小我們就告訴她一句話,有多大的能耐賺多大的錢,所以她從來都不貪心。”他拉著谷媽媽站起來,對董蘭說,“董事長,我們倆說好下午去逛逛天安門的,就不在這喝下午茶了。”
他拉著谷媽媽,挺直了腰板走出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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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妙語下了班就趕到賓館。她本來想陪爸媽一起出去吃飯,但谷爸爸一直悶悶不樂的,一口一口喝著賓館裡的袋泡茶,除了“我不餓”之外就不再多說話。
谷妙語又奇怪又著急,晃著谷爸爸的胳膊問:“老爸,你怎麼了?誰惹你不高興了?”
谷爸爸轉頭看了她一眼。這一眼有點長,滿滿都是父親對女兒的疼愛,看得谷妙語的心裡都莫名發酸發漲起來。
“老爸你怎麼了?”她又晃著谷爸爸的胳膊問。
谷爸爸抬手拍拍她的頭,說:“妙妙啊,改簽一下車票吧,我和你媽明天一早就回家去。”
谷妙語很意外:“不是原定後天回嗎?這麼快?不再逛逛了?”
谷爸爸說:“不逛了,我和你媽來就是看看你和淼淼,你們都挺好的,我們也就回去了。”頓了頓,谷爸爸沖她一笑,說,“閨女,咱家條件不好,我和你媽給你拖後腿了。雖然有點抱歉,但也沒辦法,誰叫你選擇不了父母。但你記住,人活一口氣,就算我們家條件不怎麼好,不是我們的,我們也別去痴心妄想,別讓人看不起。”
谷妙語一臉懵,她不知道下午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老爸變得從內而外的沮喪,也從內而外的隱隱憤怒。
她問谷媽媽,下午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谷媽媽嘆著氣把事情一五一十講給她聽。
谷妙語聽完就怔在那。
她想世上怎麼會有董蘭那麼可怕的人。
她這算得上是在羞辱她嗎?可她並沒有甩支票在她臉上,告訴她:拿著錢離開我兒子。
她也沒有用惡毒的語言說你這個狐狸精憑什麼勾引我兒子之類的話。她甚至是很優雅地,讓她的父母感覺到他們一家是如此的底層渺小,她不動聲色地就碾壓了他們身為窮人的自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