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軒看著我,眉梢越挑越高說:“蘇小姐這幾天口才倒是越來越好了。”
我暗中一驚。與他重逢之後,從最開始的閉口不言到後來的支吾以對,再到現在跟打了jī血一樣的狂噴不止,我好像變得越來越有jīng神頭了。
忽然應景的想起昨天和和陶子通電話時,她說我:“蘇雅你嗑藥了嗎我覺得你這一晚上說的話怎麼比之前認識我一輩子說的都多!你遭受什麼打擊了怎麼你的人生一不小心變得這麼亢奮了!”
我告訴她:“呸!你才受刺激了我之前只不過是懷揣看一顆火熱的心冷眼看世界而已。現在眼睛不冷了心熱就bào露了你這視力不好的笨蛋!”
……
我趁著艾菲同志來跟寧軒諮詢研磨技術細節的問題時,對他說:“程先生您還是給我安排點什麼事做吧。”
我承認我是故意的。我承認我是特意說給寧軒這位緋聞女友聽的。我承認我是想讓她察覺到她的緋聞男友以特助的名義留著這個叫蘇雅的女人待在他的辦公室里卻什麼活都不安排給她做是一件多麼古怪的事qíng。
艾菲同志臉色暗沉的退出寧軒的辦公室。她號稱寧軒的助手,可據我觀察,其實她恰當的身份應該是寧軒的學徒。
寧軒看了眼窗外,外面幾團懶洋洋的烏雲正悠哉的盤踞在天上。他轉回頭問我:“蘇小姐,有個問題想請教一下,你們展覽館的展廳,一天中,幾點時,哪個位置的光照最qiáng,那個位置的光照最弱?持續時間各自是多久?”
我說:“程先生是這樣的,您問的問題,我們到現在還沒有系統的觀察研究過。因為一直覺得沒有什麼必要。不過如果您覺得這是個很必要的問題,那麼我現在就可以回去幫您系統實地的測量研究一下。”
他問:“怎麼,蘇小姐認為我的問題很多餘?”
我口是心非的答:“不敢。”
他翹起嘴角,輕挑眉梢,說:“蘇小姐不是一直想讓我安排事qíng給你做嗎?正好,這個問題對我很重要,就麻煩蘇小姐幫忙解惑吧。”
我立刻說:“好!我這就回去測!”然後夾了包包就走。
雖然這個活計我實在看不出來有什麼研究的必要,但是有事qíng做總比呆在他的辦公室里尷尬的靜坐要好得多。
我們明明彼此熟悉得要命,卻一定要用客套的疏離互相折磨,這樣的氛圍里,我早恨不得能快快躲開。
第四十二章笑得真難看
我用一天時間,把展覽大廳的採光報告詳詳細細的統計好,第二天jiāo到寧軒手裡。我倒不期待得到什麼表揚,可是也沒想到我的工作竟然會惹來他的質疑。
他嘴角若隱若現著一抹詭異笑痕,看著我說:“蘇小姐,不得不說,你這份報告對我沒有太大意義。”一邊說著,那抹詭異笑痕一邊被他放大起來。
他在笑,笑得看起來明媚又溫潤,可實際上他臉皮下不知暗藏了幾把啐了傷人之毒的鋒利小刀。
我知道他想看到我變垮掉的臉,看到我受到打擊後脆弱的表qíng。可我的倔qiáng讓我挺直脊背不許懦弱。我掛著謙恭的微笑,說:“程先生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請告訴我,我可以拿回去修改。”
他一邊笑著一邊優雅的將那份報告,當著我的面,從中間,慢慢撕裂,然後將它們丟進腳邊的垃圾桶里。
他帶著欠揍的笑容,看著我說:“全部都不滿意!”
我很想衝上去,用指甲狠狠抓花他的臉!
可是我昨天剛剛剪了指甲,這樣舉著十根光禿禿的手指頭衝上去,實在沒什麼戰鬥力。壓下心頭難堪的受傷和屈rǔ的憤怒,我讓自己儘量保持鎮定微笑,控制想要抽搐的嘴角一定冷靜,然後看著他說:“抱歉我真的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能不能請程先生指點迷津。”
心裡有些酸酸的疼疼的。想想真是諷刺得可以。五年前,我站在講台上,是他的老師,他坐下講台下,是我的學生,每天都是我在講他在聽,由我來給他授業解惑。
風水輪流轉,想不到今天輪到我卑躬屈膝的站在他面前,狠狠壓抑想要撓殘他的qiáng烈yù望,堅忍不拔的請教他我到底哪裡做得不好。
寧軒看著我,臉上的笑容漸漸隱去,兩條眉毛不動聲色的微微蹙起。我以為他不會回答,他卻慢慢開口:“昨天天氣很yīn,太陽的光照沒有普遍xing。所以昨天的報告,沒有多大用處。”
我呆了一呆。他竟然,肯解釋給我聽?我以為,他根本不會多說什麼的。畢竟這一切,是他故意是不是嗎?挑在烏雲壓頂沒有研究價值的一天問我採光問題,不去提醒我昨天其實並不適合做測量研究,故意冷眼旁觀誘導我去白忙一場,然後如願有了在我面前撕掉那份凝結著我辛苦勞動汗水的測量報告的機會,這一切,不都是他早早就設計好,想要刺激我的嗎?臨了臨了,到了最後,又何必心軟了呢?
寧軒啊寧軒,你這惡人做得,實在有始無終。
我儘量讓自己保持笑容不變,qiáng作從容淡定的樣子,說:“那今天陽光不錯,我回去重新測好了。”
我轉身要走。手搭在門把手上時,寧軒卻在身後說:“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