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东临国都很信这个的,还有人说如果收不到平安荷包定会客死他乡,
听到这话后,楚忻泽忽的就想到了魏霄与段辰渊。
魏府现在就魏霄一个, 皇帝又是不管段辰渊死活的性子, 犹豫再三后, 楚忻泽唤阿桂拿来针线,打算圆了这个好采头。
荒郊的夜, 很静, 很凉,顶顶帐篷竖立在寒冷的黑暗中,除了巡逻士兵不时的走过的脚步声, 听不到任何声音。
被簇拥保护在最中间,最大的那顶帐篷中闭眼熟睡的段辰渊,额上似有细汗浸出,他的眉皱成一团,齿关紧咬,似整个人堕入到了无边的梦魇中。
【放肆,作为东临太子,你怎可这般玩物丧志,连母后都不会唤,净跟人学些市井粗鄙之言,来人,将喂养太子的奶娘拉出去重打五十大板,以示惩戒。
你身上流着魏家一半的血,怎可不会习武,从明天起每天本宫会暗中派人晚上教你三个时辰武艺,不练完,不许休息。
你是太子,你的位置会有很多人觊觎,所以,永远隐藏好自己的情绪,在没有坐到最高位置时,永远不要被人猜到你的心思,更不能被人知道你喜欢什么,因为它会成为你的弱点,会成为你前进的阻碍。
知道为什么我会杀了它吗?因为你在不够强大时,却几乎告诉所有人你很喜欢它了,这份喜欢被你的敌人利用,杀了它就能扰乱你的心神,令你痛苦的失去理智,所以,杀了它的不是我,是你,是你亲手杀了它。
记住,在你没有真正的强大之前,你只能将你的心思藏起来,再喜欢再喜爱也只能藏起来,不然,它一定会死。】
黑暗中,双拳紧握的男人,蓦地张开了鲜红似血的双眸。
灯下做完荷包,楚忻泽熬的眼睛都酸疼不已,阿桂见到他这模样,心疼极了,出门端来热水,打算让人早点清洗了好好休息。
净手的功夫,楚忻泽忽的就听阿桂嘀咕似的抱怨道:太子殿下也真是的,大半夜的不说话一个人站在那儿,我还以为见鬼了,吓死我了。
楚忻泽侧头,太子殿下?
阿桂见自家少爷问,立刻将方才的事倒豆子似的全倒了出来。
原来刚才阿桂出门倒水,不想被路上的一个黑影吓的不轻,最后定睛望去,才发现竟然是太子殿下。
你说太子殿下一个人站在那儿发呆?蹙眉。
皱了下鼻子,阿桂道:对啊,也不说话,我走过去两趟都没反应,像是没看见我似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天太黑真没看到我。
毕竟要放在平时,太子殿下定会问自己少爷为什么这么晚还没睡,是不是身子又反复了,还有这一路而来,太子殿下给自己的那药茶,平时给少爷泡茶的时候放一点,少爷咳嗽明显少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从不让自己告诉少爷。
完全不知道阿桂心里想了些什么的楚忻泽看了眼外面黑沉的夜,思考了一下,到底是披了件衣裳起身出了门。
宁静的夜,弯月发着惨淡的光,阵阵寒气直袭人的每个毛孔,楚忻泽裹着狐裘靠近阿桂所指的位置时,看到的就是段辰渊只身站在黑暗中,与四周的黑暗完全融为一体的画面。
他抬头似在看着头顶惨淡的月亮,又似只是通过头顶的弯月,看着虚空,平时敏锐极了的人,此时连自己靠近都没有任何反应。
边境的弯月倒别有一番风味。
听到熟悉声音的段辰渊侧过头,正好对上身边人眼睛微弯含笑的脸。
平静而淡漠的收回视线,他道:没有人喜欢弯月。
残缺的月亮,就像人生,没有人喜欢,所有人都愿意自己是那一轮满月,没有任何缺憾。
听懂他话中意有所指的楚忻泽笑了下,却道:我倒觉得弯月比起满月更美些。
圆满无缺虽然美好,但是到底少了那份随意挥洒的遐想,而弯月虽然残缺,但是却能肆意着笔,想想人生,生来是轮满月,那一生何许无趣,倒不如一轮残月。
二次侧头,男人眼底似有嘲弄,古往今来无数旁观者大抵都如你这般,随意赏评阴晴圆缺。
然而,人生似圆月的旁观者又怎么会知道,残月的艰难。
觉察到人似乎一瞬间变的尖锐的情绪与语气,楚忻泽也不介意,扭头轻笑道:我以为,我最是有资格的。
因为我的人生就是一轮残月,出生商贾,心怀天下大志,却永远没有资格入仕。
话落,段辰渊似才猛的想到人的出身,以及不久前京城里的那些事,霎时,眼底尖锐的情绪一点点缓和下来。
抱歉,倒是我狭隘了。声音低沉悦耳。
楚忻泽怔了怔,似没想到对方竟然会对自己道歉,毕竟眼前人可不是什么普通人。
往大了说,他是东临国太子,往小了说,他是自己效忠的主上,而作为上位者,他都没有必要对自己说抱歉俩个字。
看懂人脸上的惊讶之色,段辰渊敛住眼底的复杂,现在这里的只是魏渊。
不是东临太子,不是你效忠的人,只是那晚欣赏你的才情,上前与你结交,将你视为知己好友的魏渊。
意会到人的意思的楚忻泽忽的灿然一笑,伸手自怀中掏出才做好不久的荷包道:那魏渊兄定要收下这份礼。
顺着人的动作看去,就见那白皙的掌中安静的躺着一枚青络烟紫色的荷包。
荷包的绣工算不上好,看的出来是生手,但是段辰渊却觉得掌中的荷包打哪儿都好,打哪儿都完美。
东临国出战的习俗,他自是知晓的,虽然明知道那只是前人编出来安慰自己的话,但是不得不说心中是遗憾的,但是现在,却有人亲手补上了这份遗憾。
眼神微微放软,抬头,他看到了对面人含笑的双眼。
不管这轮月生来是圆满亦还是残缺,但我相信魏渊兄有能力令它满溢而圆,而我也只愿此战顺遂,愿魏渊兄不日就能平安归京。
收紧掌中的荷包,感受着心口微微发烫的某种不明情愫,段辰渊用着此生最为柔和的嗓音,一字一句的道:此生得遇阿钰,亦是我一生所幸。
而这份幸运,我是否能永远抓住,再不放开呢?
第二天,收到荷包的魏霄兴奋的就差没嚷得全军得知了,第一时间将之挂在了脖子上,宝贝的不行,如果不是楚忻泽提醒他沐浴要摘下,他想必是泡汤也定不取的。
看着魏霄眉眼里的兴奋之色,段辰渊压下心底涌起的那抹情绪,将锐利的视线放于前方。
而不管俩人心中是何种想法,终的就在全军慢慢的适应中,一个月后,他们抵达了最终目的幽海城。
伴随着吱嘎吱嘎声,城门被数十名年轻的士兵们大力的自内推开,一张张满含希冀守军的脸出现在了城门之后,显露在段辰渊眼前。
随着守军领头的先行单膝跪下,身后众将领皆一一跪下,一片黑压压的人潮中,传来驻军将领染着期待与激动的震天喊声。
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城中,无数已紧闭了月余门户的百姓们,如同一一被喊声惊醒冬眠的动物,他们或扒着自家门缝里往外瞧,或打开窗户探着脑袋往城门口看,那胆大的也终于敢一个个的踏出家门
当看到城门口城中熟悉的驻军守领,以及自万里之外赶来的太子援兵时,激动与希冀的色彩,瞬间染红了那双深藏着恐惧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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