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元卓置若罔聞繼續說:“你怎麼不說話,保持沉默我就當你同意了。你長得和你小舅舅好像,眉如遠山,目如秋水。你們江家都是美人坯子……”
江雨生推他一把:“你有完沒完。”
顧元卓攤手,一臉無辜:“不過是想討好你外甥女,結果舅甥倆都不領情。”
敏真自始至終都沒出聲,怔怔看著顧元卓。
他穿著淺藍色的襯衫,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結實有力的手臂。就是這雙手,將她高高舉起。那是她在親生父親那裡都從未體會過的經驗。
顧元卓忽然笑道:“看,這孩子有雙能透視的眼睛。”
他比江雨生年輕數歲,身材健美如運動員,目如寒星,神采奕奕,每個毛孔都散發著蓬勃的青春活力。且有一種自幼養尊處優才培養得出來的自信與明朗。
這樣的青年,世界中只有陽光和雨露,花兒總會朝他綻放,鳥兒會落在他肩上歌唱。他浸在愛中長大,於是也懷有滿腔的愛意,肆無忌憚地揮灑向四面八方。
江雨生就這樣沐浴在他的愛下,如今又多了敏真。
江雨生牽著敏真的手往屋裡走去,顧元卓加緊幾步追上來,手摟過江雨生的腰,接著湊過去在他臉頰吻了一下。
江雨生立刻甩開他,“給我收斂點。”
顧元卓嬉皮笑臉,“她總會習慣。”
這時敏真抬頭望兩個大人,黑漆漆的眼睛裡似乎在上演著什麼故事。
顧元卓覺得有意思極了,微笑著看著她:“你看,她雖然不說話,心裡卻清楚得很。是不是,敏敏?”
晚些時候,江雨生問:“被蜜蜂叮過?”
敏真沉默半晌,點點頭。
舅舅摸了摸她的頭髮,“等花季過了就好了。”
又說:“你顧叔叔比較愛開玩笑,你要是不喜歡,不理他就好。他最喜歡小孩子了,希望你們將來能做好朋友。”
敏真依舊睜著一雙清澄的眼。江雨生忍不住想擁她入懷好生安慰一番,卻又怕嚇著孩子。
是夜。
顧元卓洗完澡出來,看到江雨生坐在露台椅子裡,望著滿院月色,手裡握著紅酒杯子。
月色如水,給江雨生俊逸的輪廓勾勒一條銀邊。畫面靜謐而帶著感傷。
顧元卓挨著戀人坐下,問:“孩子睡了?”
江雨生點點頭,說:“陳嫂給她把浴缸里放滿了水,可是她只泡了片刻就起來了。好像有什麼在身後趕著她一樣,讓她總是不安。”
顧元卓輕撫他的手背,感覺掌下皮膚的溫熱,握至唇邊吻了吻。
“還是找個專職保姆吧。我們兩個大男人,照顧一個女孩子,總有不周的地方。”
“我預約了周醫生,明天帶她去。”
“不如我明天不去學校,陪你們。”
江雨生側過臉來:“明天不是要見導師?還是你的畢業論文要緊。”
顧元卓在江雨生執教的大學攻讀金融學碩士學位,已是最後半年。跟了一位名師,要求極嚴。論文信心十足地交上去,被改得面目全非丟回來。眼看答辯日期將近,論文不通過就又要延畢半年。
顧家父母愛兒子,卻不會縱容他。孩子年輕的時候風流一時,交個把不恰當的朋友,不算太打緊,反正人總是會長大的。但是因此耽擱了學業,那就是那男狐狸精十惡不赦的罪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