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護士跪在擔架上繼續給於懷平做心肺復甦,其餘人推著擔架朝直升飛機狂奔。
郭孝文將敏真打橫抱在懷裡,緊跟其後。
“人質全部獲救。我們現在返航!”他對著通訊說完,帶著敏真跳上直升飛機,“別怕,我這就帶你回家!”
***
這架運輸型直升飛機的艙門已卸掉,駕駛員隨即頂著風雨起飛,如一枚子彈,一頭鑽進了浩渺黑夜之中。
直升飛機上,針對於懷平的救治正在緊鑼密鼓地進行中。
敏真淚雨滂沱,看著醫護人員剪開了於懷平的T恤,將電擊板摁在了他蒼白的胸膛上。
“充50焦耳——”
“鬆手!”
於懷平身軀猛地僵直拱起,片刻後癱回擔架上。監視器里,心跳依舊是一條直線。
“再來,加到100——”
於懷平的身軀再度繃直,發出細細顫抖。
敏真正對著他的臉。於懷平雙眼依舊沒有合上,瞳孔似乎已經擴散。
那一瞬間,於懷平的面孔,同記憶深處躺在廚房地板上的父親的臉重疊在了一起。
前所未有的驚恐在腎上腺素的作用下,讓敏真難以抑制地顫抖,說不出半個字,只是瘋狂地大哭。
機械的轟鳴和外面的雨聲消逝,她耳中只聽到尖銳單調的儀器蜂鳴,一直毫無變化。
“別看!”郭孝文掰過敏真的肩,將她的臉摁在胸膛上,“沒事的,別怕。他們會把他救回來的……別怕……”
“還是不行!”
“腎上腺素加量!”
“再試一次——”
敏真收著手腳,蜷縮在郭孝文懷裡,恐懼得牙齒咯咯打顫,提著一口氣不敢吐出來。生怕她吐了這口氣,於懷平那邊也吸不進氣了。
郭孝文心中劇痛,雙臂將她整個人緊緊地擁住,試圖讓她鎮定下來。
就在醫護人員滿頭大汗地放下手中的電擊板,正要看時間的時候——
“嘀——嘀——”
拉長嗓子尖叫了許久的蜂鳴終於停歇,換成了有規律的跳動。
急救人員鬆了半口氣:“回來了。”
而後又手下不停地給於懷平掛水插管,維持他的生命體徵。
敏真從郭孝文懷裡掙出來,想要撲過去又不敢,倒是終於開始大口喘氣。
這一松,淚水反而流得更凶了。敏真全身透濕,頭髮,臉頰不停地滴著水,也分不清哪些是海水,哪些是雨水,哪些是淚。
“沒事了,沒事了。”郭孝文手足無措地給她抹淚,發覺是徒勞,只好又把女孩抱回懷裡,“別害怕,敏真,你已經安全了。懷平哥也會沒事的。來,你先睡一覺。你舅舅和叔叔都在船上等你,你醒來就能見到他們了。”
敏真這才終於有了獲救的意識,緊繃的情緒山崩地陷。她一把摟住郭孝文的脖子,嚎啕大哭起來。
郭孝文被她哭得心都攪成了一團,酸楚難當。她是真的嚇壞了。
郭孝文一邊哄著,一邊朝醫護人員比了個手勢,讓他們給敏真注射鎮定劑。
護士過來,在敏真胳膊上扎了一針。
敏真哭聲漸漸轉小,眼皮耷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