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心頭被剜了一個大dòng,低頭就可以看到裡面的血淋淋。然後,結了血痂,不會再一動就鑽心地痛。漸漸的,ròu也長好了,看上去與常人無異,也沒人能看到這傷痕。只是沒想到,傷口終究是傷口,留下老大一塊疤痕,觸碰到了,還是會痛。
第二年開chūn,展昭正陪著領導在外應酬,突然接到了王朝的電話。王朝樂滋滋地通知老班長,他老婆給他生了一個兒子了。
展昭和王朝這些大學同學畢業後就分散了,只在兩年前包院長去世後的追悼會上見過一面。包院長是患轉移xing肝癌去世的,重病期間,展昭常常跑醫院看望他。那時候王朝還是光棍一條,對著女孩子還有點克服不了的羞赧。轉眼兩年過去了,他已經做了爸爸了。
滿月酒在洛陽舉行,大學同學來了不少。那一張張熟悉卻又陌生的臉。
以前和展昭爭奪第一名的同學現在也是洛陽市檢察院的檢察官,見了展昭,大力捶他,道:“咱們班長風采依舊啊,我等遠在洛陽都聽說了您的大名。jiāo通局副局長的受賄案,給你辦得那個響噹噹啊!才gān一年就評了優秀,我們這種庸才以後怎麼混?”
展昭謙虛地笑笑:“我不會其他,只會工作,不得不做到最好。”
王朝的愛人是中學老師,文靜秀氣,一直抱著兒子,不肯沾酒。王朝在學校的時候就以海量而出名,孤軍奮戰也悠然自若。敬到展昭他們這桌,一杯gān完,又倒滿一杯專門敬展昭。
“老大,咱們同窗四年,同寢室四年,感qíng不比一般。今天我當爹,你自然應該多進一杯。”
坐旁邊的白玉堂想起展昭胃不好,想要幫他擋,展昭卻在桌下壓了壓他的手,笑眯眯地接過酒,一gān到底。
結果酒席才過半,胃就已經開始疼起來。白玉堂在旁邊又是冷笑又是白眼,道:“你喝啊?度的白酒一口燜,沒本事還逞什麼英雄?”展昭苦笑。白玉堂把抽了幾口的煙扔在地上:“走吧,我送你先回去。”
高速路上,除了前方車燈照亮的路面外,都是濃稠的黑。白玉堂忽然yīn森森地開口:“最近月華和你聯繫過嗎?”
展昭閉著眼睛,感受著胃部糾結不散的疼痛,漫不經心地回答:“過年後就沒消息了。她現在紅透半邊天,忙得沒時間。”
白玉堂打著方向盤,臉色yīn翳:“最近她的傳言,是越來越多了。對方是西夏電子少董。”
展昭張開眼睛,“是李明浩?”
“是。”白玉堂點頭,“兩人在商務聚會上認識的,一拍即和。這也罷了。偏偏那李少是有太太的,雖然臥chuáng七年,現在時日不多,但好歹他還是有婦之夫。聽我大嫂說,月華她媽媽都快氣瘋了。丁伯母說,除非丁月華不姓丁了,否則別想嫁給西夏蠻子。”
展昭望了望車棚,說:“她嫁了李明浩,不就自然姓李了嗎?”
白玉堂笑,“你少裝模作樣,你知道我的意思。”
展昭長長嘆了一口氣:“一個人,一輩子總要愛一回。月華如果覺得那是她的幸福,我會全力支持她。”
到家時,展昭額頭上已經出了一層密密的汗。白玉堂嘆一口起,扶他上樓。剛到門口,展昭還沒取出鑰匙,門就打開了。室內柔和的光芒越過一個高大的黑影照she進白玉堂的眼睛裡。
歐陽chūn驚訝地看著一臉蒼白的展昭,叫道:“喝多了?胃又疼了?”然後從白玉堂手裡接過展昭,扶他進屋,轉身又去找藥。
白玉堂吸了一口氣,感覺胃裡剛才喝下的酒似乎變成了醋。白玉堂固然是有展昭家門鑰匙的,但他沒想過還有這號人物也有鑰匙。並且,會在深夜等展昭回家。
習慣上稱這種人為什麼?入幕之賓?呸!白玉堂在肚子裡罵。
歐陽chūn似乎為了證實白玉堂的猜測一樣,像在自家似的招呼白玉堂:“白先生進來坐吧,要喝點什麼?”
白玉堂笑著搖搖頭,對展昭說:“你好好休息。”然後看歐陽chūn一眼,帶上門走了。
展昭靠在沙發上,聽腳步聲漸漸遠去,閉著眼睛笑了,輕聲說:“他誤會了。”
“誤會什麼?”歐陽chūn耳朵尖聽到了。
展昭笑了笑,沒說出來。
“你怎麼跑我這兒來了?”
歐陽chūn說:“我們那棟樓的電纜壞了,明天才修得好。今晚是中原杯的決賽,我過你這兒看。”
展昭點點頭,“那你看吧。我先睡了。”
“對了。”歐陽chūn叫住他,“你那個朋友,洛陽台的名主播丁月華小姐,八點的時候給你來了個電話。我順手接了。”
“留言了?”
“沒有,不過似乎有話說的樣子。我說要你回來後給她打回去,她又說不用了,說不過是問候你一聲。”
“就這樣?”
歐陽chūn嘖嘖道:“還要怎樣?丁大主播專程打電話問候,你還要怎樣?”
要求是不能再高了。當初在宋大的時候親昵如手足,曖昧若qíng侶,現在也分成獨立的個體,朝著各自的前程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