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雨生不善言辭,這時候只有靦腆地笑。
chūn節是用花高峰期,公司安排了人值班。江雨生拿著假期也無事可做,便自告奮勇頂了一個想回老家的同事。
劉越倒是幾乎天天都來找他,每次都帶點過年的糖果點心,有時看不過瘦弱的他做體力活,幫著搬盆景。
江雨生看著他陽光燦爛的笑容,總是想起徐懷仁。他也一樣這樣熱心友善,無微不至關心他生活里的每一個細節,幾乎是手把手地帶他體會這個花花世界。可是就在要入門的那個緊要關頭,他卻鬆開了手,將他一把推進了門裡。跌得血ròu模糊,頓時清醒過來。
劉越不是徐懷仁,但是他們有著共同的一點。他們已經發育的身體已經高大健壯,但是肩膀卻依舊柔弱,眼高於頂的下場就是會讓肩負著的東西摔得支零破碎。
江雨生明白,自己也是男人,他絕不能期待讓別人抗起自己的人生。
劉越在江雨生沒工作的時候,拉著他去踢球。江雨生打籃球還可以,足球就不行了。半場下來,累得氣喘吁吁,汗如雨下,走路都打晃。
劉越不客氣地笑他:“這才半場你都挺不住了,真丟我們男人的臉。我看你細胳膊細腿的,以前肯定是個書呆子。以後跟著哥哥,一定要把你給鍛鍊出來。等我開學了,誰給你搬盆景去?”
江雨生出了一身的汗,很不舒服。劉越便拉他回家洗澡。
等江雨生脫下毛衣的時候,劉越擠了進來,幾下也把衣服脫了。江雨生條件反she,嚇一跳:“你要做什麼?”
劉越古怪地瞅他一眼:“一起洗啊。我家就一個浴室,我也受不了一身汗。你不想我感冒吧?”
江雨生紅了臉。是他想多了。
劉越催促他:“快點脫了吧,洗了好出去吃飯。”
江雨生萬般不qíng願,還是慢慢把衣服脫了下來。身後本在哼著歌的劉越突然安靜下來。
轉過身去,劉越正一臉凝重地盯著他,問:“誰打的?”
這些日子來的艱苦,讓江雨生瘦了許多,曾經白皙的皮膚也給變暗了,帶著一種不大健康的感覺。他背上還留著父親用皮帶抽出來的傷疤,自己看不到,不知道如何,只是看劉越的表qíng,就知道那景象恐怕還是有點嚇人的。
江雨生苦笑了一下:“我以前做錯了事,我爸打的。”
“什麼事,要讓你爸打得那麼狠?”劉越拳頭都握緊了。
“我……得罪了一個當官的兒子……。”終究還是撒了謊。
劉越一聽,氣沖沖道:“那些當官的,和土匪沒什麼區別。你爸也真是的,責任不在你嘛。”
“我爸這人……比較死板。”江雨生說。
劉越嘆一口氣,輕聲問:“疼嗎?”
那一剎那,江雨生的眼睛有點濕,也不知道是不是給浴室里的霧氣蒸的。他輕聲回道:“早就不疼了。”
背上的疤只是皮ròu小傷,胸口那個無形的大疤,傷筋動骨,劉越是看不到的。
過了兩天,江雨生去劉家還劉越借給他的衣服,一進門就發現氣氛不對。
給他開門的劉越灰頭土臉,臉上一個紅紅的巴掌印。劉姐端坐在客廳沙發里,雙眼通紅,頭髮凌亂,臉上隱約有淚痕。
江雨生知道自己不該過問別人家事,可劉姐平時對他那麼關心,讓他忍不住詢問。
劉姐冷冷哼了一聲,目光似箭一樣she向兒子,“你去問這個敗家子吧!”
江雨生小聲問劉越:“你闖禍了?”
劉越垂頭喪氣地說:“成績單剛到,高數掛了。”
江雨生一聽是這點小事,呵地一聲笑了起來。
劉姐罵兒子:“你看你這不爭氣的德行,和你老子一個樣。你這半年是怎麼讀的書?一進大學人就瘋了嗎?我一個人供你讀書容易嗎?”
劉越老老實實任母親罵。那麼高大的小伙子,這個時候縮得像一隻貓。
江雨生看他可憐,出口為他求qíng:“劉姐,原諒他這次吧。開學補考是不是?我來給他補課。”
劉越猛抬起頭:“你?”
劉姐揚手就在兒子頭上來了那麼一下子:“人家小江奧數拿過獎的,家裡沒錢才沒讀的大學!哪像你,簡直一根爛菜梆子。”
劉越看著江雨生的眼神,就像看著一個撕下面具搖身變成江湖大俠的店小二。他摸著腦袋感嘆:“行啊,小江同學。”
江雨生給劉越補課後才發現這個傢伙的高數有多爛。大概是大學那種無人約束的生活誘惑太大,再加上偏科,最終導致了如今這個局面。
劉越其實非常悔恨。他父母離異早,父親有了小弟弟後便不再關心兒子,基本上由母親一手帶大。讓母親傷心落淚,他心裡也刀割般痛。
江雨生給他補課前,他還對江雨生的能力抱著懷疑態度。一個小時的課上下來,他徹底拜倒在江雨生的卡其褲下。
江雨生笑:“你別這麼誇張。我的高數也只學到二年級,你將來要再掛科,我就愛莫能助了。”
劉越挺惋惜的:“你gān嗎不貸款上學?你這成績,哪所學校會不收?”
江雨生不愛提到過去,只淡淡說:“不是說說那麼容易的。”
這時劉姐端著切好的水果進來。她對江雨生說:“小江,公司馬上就要上班了,程總也要回來了,你代了那麼久的班,我同他說,要他把假補給你。”
江雨生問:“程總的病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