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敲門進來,手裡捧著蓮子銀耳粥。那自然不是給我的。
我接了過來,一掀開碗蓋,就有甜香溢了出來。我取出那個小玉瓶,用指甲沾了點裡面的粉末,彈在碗裡。
如意輕聲說:“郡主,我上次給小世子看了看,覺得小世子好像已經有了抵抗,你看,還用繼續下去嗎?”
我合上碗蓋,收起玉瓶,“睿兒開始學工夫了,繼續用藥,怕身體受不了。這次完了就先停了。”
我說完,拿起案上一封信,jiāo給她。她急忙展開來,才看了幾眼,就已經泣不成聲,放下碗跪在我腳下。
“郡主為家父伸冤昭雪之恩,如意沒齒難忘,今生今世,如意自當誓死效忠郡主。”
我急忙拉她起來,她發毒誓不要緊,怕是隔牆有耳,給聽去了,還以為我秘密組了邪教,招納死士。
我幫她,也是為了讓她死心塌地。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可以冒天下之大不韙,卻不會在用人上冒險。
不久北過來報,說是婚禮已成,陳婉正式成了宵陽王妃。父親得知了很高興,叫來了戲班子,熱鬧了一天。四娘身子已經很沉重,沉靜的容顏上有著即將為人母的喜悅。
二娘忽然湊過來同我說:“你看,她這胎,是男還是女呢?”
我笑道:“二娘說笑,我一個沒出閣的姑娘,怎麼懂這事?”
二娘說:“我看她肚子渾圓的,似乎是個女兒呢。”
“女兒好啊。”我說,“女兒是娘的貼心小棉襖。”
二娘本來想挖苦四娘一番,聽我這話,立刻驕傲地說道:“可不是。我的婉兒啊,那個聰明賢惠。她在信里說,那宵陽王英俊溫柔,對她極好呢。”
“是嗎?”我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
二娘又說:“婉兒還說,陳月不得王爺喜歡呢。我想也是,陳月xing子呆,相貌也不出眾,怎麼比得過我們婉兒。”
陳月的確較為柔順怯懦,這下怕是要受陳婉不少欺負了。
睿兒不喜歡看戲,坐了兩場就實在坐不住了。我剛好不想聽二娘蜚短流長,藉口帶睿兒睡覺走開了。
走回內眷院裡,看到父親的側室王氏族的兩個兒子正在折磨一隻貓。可憐那隻小白貓已經奄奄一息,掙扎的力氣都沒有了。孩子們卻殘忍地不停拿火去燒它。
睿兒看不過,呵斥道:“你們兩個給我住手!”
老六和老七抬頭看他一眼,嘻嘻一笑。睿兒並不受父親重視,在這個家裡地位微妙,於是這兩個孩子也不把他當回事,對他的話置若罔聞,繼續把燃燒著的木棍按在小貓身上。貓兒發出一聲微弱的慘叫,渾身抽搐。
我沉著臉站在一旁看著,默不作聲。
睿兒擰著眉,這種輕視也挑釁還是他這個年紀所忍不了的。
他走了上去,一把抓住老六的領子,將他拎了起來。他大他們幾歲,又比同齡人長得高挑,輕而易舉就把老六抓起來拖到一邊。
老七見狀,丟下棍子,大叫著向睿兒撲了過去。睿兒伸腳,一下就將他絆倒在地。
老七臉抬起臉來,兩道鼻血流了下來。又疼又怕,哇地一聲哭了起來。
老六見弟弟哭了,自己又掙脫不開,於是也跟著哭起來。
王氏素來寵溺這兩個兒子,嬌生慣養之下,什麼都沒學會,卻jīng專了撒潑打諢。這水龍頭一開,氣勢洶湧,勢不可擋。睿兒倒有點無措起來。
我冷笑了一下,正要上前,突然聽到一個尖銳的女聲喊到:“郡主,世子,手下留qíng啊。我就這麼兩個兒子,你們這可是要我的命啊!”
王氏不知怎麼趕到了,見到兩個孩子這樣,也立刻號啕大哭。倒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
她哭也就罷了,說的話還很難聽:“我知道我只是個低賤的側室,在這王府里什麼都不是,郡主和世子要教訓,一句話就是了。可是不能拿孩子出氣啊……”
睿兒聽不下去:“誰拿他們出氣了?”
“是是!”王氏連聲道,“世子是兄長,教訓弟弟是對的。”
他們母子三人這麼一鬧,把其他人也招來了。不明就裡的人,還以為我縱容睿兒欺負弱小。
二娘老練,一邊把王氏扶起來,一邊把下人呵斥走。大哥似乎還沒明白過來,問我:“三妹,怎麼了?”
我開口道:“一切都是誤會。”
二娘立刻接道:“都是誤會。都是孩子不懂事。”
我說:“大哥去陪父親吧。大喜日子,別掃了興他老人家的興,讓外人看笑話。”
說著掃了王氏一眼,她的臉一下紅一下青。
我走過去,說:“姨娘,這事是我不對,我該組織睿兒的。這孩子xing子急,做事莽撞。不過那,大家都是親兄弟,沒有誰教訓誰的事。睿兒到底是兄長,管教弟弟也是理所當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