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東平也是要笑不笑的,目光落在她葉文雪青紫的臉上。
“還疼嗎?”
葉文雪撒著嬌,“當然疼啦,每天洗臉的時候都不敢碰,一見水就疼。”
“不是沒破皮嗎?怎麼會沾不得水?”
“可是碰著就疼啊。”葉文雪嘟著嘴,“我都只敢輕輕擦一下,而且啊,睡覺的時候頭都不敢朝這邊。還有呢,我這樣子,不論走到哪裡,都招來人家看。真是丟死人了!”
孫東平笑意加深了些,眼裡沉沉地沒有一絲光芒,“怎麼傷得這麼嚴重?找醫生看了嗎?”
“看了啊。”葉文雪說得頭頭是道,“醫生說這是什麼軟組織挫傷,很難養的呢。我們家為這個花了不少錢買藥,都還沒叫那個顧湘賠我醫藥費呢!唉,我媽也說我這人心軟,不愛同別人計較,受了委屈也就自己受了。”
小美女哀婉動人地一番演說,孫東平都笑出聲來了。他拂了拂她的劉海,說:“你媽可真護著你呢。”
“她是我媽啊!”葉文雪得意地說,“其實啊,東平,我媽鬧到學校來這事,我也不想的,可是我拉不住她啊。你真的要相信哦,我媽平時xing格最是溫柔了,我爸就說我這點最像我媽了。呵呵,當然拉,我們母女兩長得也像。我媽當年可是十鄉八里的一枝花,多少知青在追我媽,後來還是我爸……”
“知道了。”孫東平不耐煩地打斷了葉文雪含蓄地自chuī。
他覺得有點奇怪,當初他追求葉文雪的時候,她可是惜字如金,送東西給她,能得一個“好”字就十分難得了。像今天這樣長篇大段地演講,那是想都沒想過的。
而且越接觸越發現,當初的冷美人,其實根本不是這麼一回事。撥去了華麗的外殼,裡面的東西其實乏善可陳。這個女生除了漂亮些,也和其他女生沒有什麼區別。
葉文雪正在得意的風頭上,沒仔細看孫東平的臉色。她自顧說:“對了,這個周末我們去滑冰怎麼樣?我表哥在天星娛樂城開了一家滑冰場,是真冰。你說你會滑冰刀的,你可要教我哦!”
女孩拉著男生的手撒著嬌。孫東平面色平靜地問:“你的臉這樣,到處跑沒問題嗎?”
葉文雪滿不在乎,“沒關係的。反正也快消了,你看,都沒先前那麼青了。”
“我看看。”孫東平說著,伸出手抬起了她的下巴。
葉文雪一驚,臉克制不住地紅了起來。
“東平……別……同學看著……”
二班的學生果真都看了過來,少男少女對這種事最是熱衷,於是紛紛擠眉弄眼,竊竊私語。
葉文雪又是害羞又是興奮,眼角眉梢都掩飾不住chūn色。她以為孫東平要親吻她,於是閉上了眼睛。
略微粗糙的指尖摩挲著她的臉頰,隨後是一片濕潤的冰涼。
葉文雪一愣,孫東平的手已經鬆開了她的下巴。
孫東平的手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多出一張濕紙巾,此刻,潔白的紙巾上有一塊青紫色的痕跡,十分顯眼。
葉文雪打了一個冷戰。即使她不用照鏡子,也知道自己臉上那塊青印肯定已經被擦得七零八落了。
教室里傳來同學們驚訝的呼聲。那個呼聲很快就被壓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蒼蠅般嗡嗡不絕的討論聲。
疑惑、驚訝、鄙視的目光紛紛投了過來。葉文雪心裡只響著一個聲音:糟糕!
她下意識地抓住孫東平的胳膊,“東平,你聽我解釋……”
“沒什麼好說的。”孫東平還是那雲淡風輕的表qíng。他手一揚,就把那張紙巾丟在了地上。
葉文雪頭皮發麻。她認識孫東平的時間也不短,她知道這個男生看似xing格衝動的,所以越是平靜地時候,越是表示他生氣。
“這是什麼?”孫東平半笑不笑地問,“顏料?還是什麼粉底?我對女人的東西不了解,不過你挺能耐的啊,把你媽都騙過了吧?”
葉文雪被他這表qíng嚇住了,都快哭了出來,“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我只是想給那個女生一點顏色看看。誰叫她在那麼多人面前打我一耳光的……”
“所以你就把顏色抹在臉上給她看啊?”
孫東平話音一落,連教室里幾個偷聽的同學都跟著一起笑了起來。葉文雪臉上就像真的被扇了耳光一樣,漲得通紅。
“這種小伎倆,以後別在我面前耍了,我也不喜歡被人騙。”孫東平把手揣進褲子口袋裡,歪著腦袋看著葉文雪。看上去還是吊兒郎當的樣子,卻給人一種說不出來的壓迫感。
少女的確漂亮,現在這惶恐不安的模樣,大眼睛濕漉漉的,看著也十分動人。心腸稍微軟一點的,沒準就原諒她了呢。
“我記得我和你說過,我媽家世代都是骨科中醫,我多少也學了點皮毛。別的不行,跌打損傷的真假還是看得出來的。”孫東平搖了搖頭。這種沒腦子的女生,漂亮有什麼用?就像塊口香糖,甜味盡了後,味同嚼蠟,真沒意思。
遠航13
葉文雪作假的事,下午第一節課的時候就傳到了顧湘的耳朵里,還是劉靜雲來說的。
劉靜雲把這事當成一則笑話來講,“我就說她那張臉青得蹊蹺。你那天不過是輕拍了一下,她沒道理變豬頭啊?原來是她自己弄的!她也真奇怪,好好的人不做,非要做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