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東平嘿嘿笑了笑,又摸摸肚子,跑回廚房。
顧湘看著孫東平在廚房裡東弄西弄,從冰箱裡把她昨天買的蛋拿了出來,然後竟然刷起了鍋。
“你要做什麼?”
“早飯呀。”孫東平理所當然道,“我趕早班飛機來的,飛機上只吃了一個小麵包,現在餓死了。你吃了早飯了嗎?我一起做了。”
顧湘呆呆地問:“你會做飯了?”
以前的孫東平,連鹽和味jīng都分不清,連開水都不會燒。他現在竟然會做飯了!
“在英國的時候學會的。”孫東平熟練地打燃了煤氣,把鍋燒gān,然後倒上油。等到油熱了,他單手拿著蛋在鍋沿上一敲,在把蛋打進鍋里。兩個蛋下鍋後一會兒,他端起鍋一顛,jī蛋在空中翻了一個面,落進鍋里,煎得滋滋響。
顧湘默默看著。那麼熟練流暢的動作,不知道有多少個早晨,他都是這樣在廚房裡忙碌,為另外一個女人準備著早飯。
顯然,劉靜雲真的把他訓練得很好,很好。
“我記得你喜歡吃嫩一點的。”孫東平關了火,又洗了兩個盤子,把jī蛋分開盛好。然後又倒了兩杯牛奶。
“一會兒等雨小了,可以去吃路口的煎餅果子。”孫東平把一個盤子遞到顧湘手裡,“我過來的時候看到那家小攤居然還開著,很驚訝呢。你還記得嗎?我們兩個以前總在他們家買煎餅吃。”
“我記得。”顧湘低頭,聞著煎jī蛋的濃香,“你總要人家多加一點香菜和海鮮醬,打兩個jī蛋。”
孫東平點頭笑,“老闆手藝很好,打兩個jī蛋都可以即把jī蛋做熟,又不會把餅煎糊。”
“我昨天還去學校繞了一圈,校門口那家雲吞店也還開著呢。”顧湘說,“老闆已經不認得我了。不過我提到了你,他居然還記得。”
“還記得我?”
“記得你和曾敬他們打賭,一口氣吃了四碗雲吞麵。”顧湘笑道,“我覺得很少有人能忘的吧?”
“啊呀!那次呀!”孫東平也想了起來,“為什麼事打賭已經不記得了。不過那次真的吃得很撐。”
撐得故意裝做走不動路,大半個身子都靠在顧湘身上,要他扶著自己走路。顧湘臉都紅透了,卻還是盡力扶著他。他低頭就看到她紅得透明的耳朵,那麼可愛,於是湊過去咬了一口。顧湘嚇了一跳,手一軟,他就跌在了地上。
風chuī得老舊的窗戶咯吱咯吱響,把兩人都從回憶里拉了回來。
孫東平來得很倉促,並沒有訂旅館。他工作繁忙,其實後天就要回上海,不想住得太遠了。顧湘猶豫了片刻,還是把客房收拾了一下,讓他這兩天暫時住這裡。
孫東平十分高興地住了下來,一點也不介意散發著霉味的被子。
破繭3
因為下雨的原因,他們這一整天都沒出門。屋裡只有一台老電視,只收得到中央台和地方一台,效果也不大好。兩人實在無聊,於是顧湘又煮了一大鍋毛豆,兩人一邊剝豆子吃,一邊看中央台的新聞。
“劉靜雲知道你來嗎?”
“我說我出差。”
顧湘瞟了孫東平一眼,“為什不和她說實話?”
“怕她多想。”孫東平嘆氣,“她光是知道我和你重逢了,就和我冷戰了幾天。”
“女人從來不喜歡和另外一個女人競爭。”顧湘不住冷笑了一下,“而且她很聰明的,你能騙她多久?”
“不知道。”孫東平老實說,“可是我覺得有些事,她不用知道的好。”
“那你是在保護她。”
“我當然要保護她。”
“你要真心保護她,就不該再和我見面了。眼巴巴地跑過來,坐在這裡吃毛豆,我要是她,肯定要放火燒房子了。”
“你才不會呢。”孫東平笑,“劉靜雲會放火燒房子的,你沒這膽量。”
顧湘被鄙視了,十分鬱悶,“我早就不是當年那個懦弱的小姑娘了。”
“你當年也沒懦弱啊。”孫東平說,“你做的事,換我都做不到的。”
顧湘沒說話,還是悶悶不樂的。
孫東平撓了撓頭,投降了:“好好!我明天給外婆上完墳,晚上就回去。這下你滿意了吧?”
顧湘白他一眼,“關我什麼事?”
孫東平也鬱悶了,蹲在旁邊埋頭剝毛豆,剝好了半碗,捧到顧湘面前,忠犬一樣討好地看著她。他們倆以前就這樣,孫東平其實不喜歡吃毛豆,總是剝了給顧湘吃。
顧湘哭笑不得。男人比起八年前,五官俊朗了許多,肩膀也更加寬厚,神qíng淡定,姿態從容。可是她卻可以看到他身體裡那個還沒有長大的少年,正手足無措地坐在那裡,一臉愁容,內心充滿了掙扎。
不知道怎麼的,這個男人在自己面前,總是一個衝動、任xing又愛撒嬌的孩子。看他和劉靜雲在一起,反倒像個成熟穩重又深沉的男人。一個男人也有這麼多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