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站在幽暗的角落裡,看著泰然穿著一身黑色的西裝,臉半隱在茂密的枝葉里。
年輕人站得筆直,不容自己在這個時候表現絲毫的脆弱。鼓風機chuī啊chuī,樹葉飛啊飛。我要是觀眾,注意力早就給這個黑色的人給吸引光去。
“木小姐。”
我回頭,那個男人站在我身後更加幽暗的角落裡,簡直像個鬼魅了。不過我認得他的表,我說:“是莊先生吧?”
莊朴園往前邁了一步。
這個老傢伙,是來視察的吧?我悄悄瞄他身後,沒有跟著其他人,只有他一個。穿的非常隨意樸素,但是又很得體。
我走過去,有點諂媚的笑,“好巧啊,莊先生。”
他對我點點頭,很和氣地笑笑,又沖泰然那裡仰了仰下巴,說:“很不錯的小伙子。”
我笑:“還要多謝莊先生給的機會。”
他問:“怎麼找到的?”
“不知道你相信不相信,他在片場裡到處打零工,卻只有我一個人問他願不願意繼續發展下去。”
“他也不是最俊美的。”莊朴園說。
我說:“但是他是最生動的。”
莊朴園點點頭,又問:“你是他經濟人?”
我搖頭。他笑了,說:“你還沒有他有勇氣。”
真是只老狐狸,一下就猜到了原因。我訕訕道:“我還沒做好準備呢。”
“準備什麼?”莊老闆問,“怕跟著他喝西北風,先把嫁妝準備好了再下海?”
我終於大笑起來,“是這麼一回事,莊先生。”
“現在的女孩子真會為自己打算。”他也笑。
那邊,養子終於從黑暗裡走了出來,奉老爺的命令要帶走小姐。那對戀人依依不捨地分別。小姐給掃了興,衝著義兄大發脾氣,把手袋摔過去,正眼也不看一下就走開。
養子默默看著手裡小巧的手提袋,微露著片刻的憂傷和溫柔。轉瞬,又一臉冷漠地命令手下跟上保護好小姐。
我一時感觸,說:“也不知道編劇的在想什麼。天下的千金小姐都愛窮小子,卻沒一個愛身邊一個需要自己的愛去拯救的人。”
莊朴園說:“不一定。誰要是拉著她的手說要她跟他走去天涯海角,她就會優先考慮誰。”
沒想到這個老傢伙居然有這麼làng漫的想法。
我笑,然後覺得不對。我覺得這句話怎麼那麼耳熟?
我回過頭去。身後幽暗的角落裡,什麼也沒有。
“木蓮姐。”泰然收工了,看到我,跑過來。
我把點心jiāo給他,“給拉去相親,這是紀念。”
“對方怎麼樣?”他問。
我聳肩,“他把臉埋在菜里,我怎麼看?”
他笑,“剛才你在和誰說話呢?”
“是莊朴園。啊,他在那裡。”
莊朴園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導演身邊,女主角謝芸站在他身邊,自然又不留痕跡地挽住他的手。那潔白圓潤的玉臂那麼優雅得纏著,真是讓人看著心動。她仰著小巧jīng致的臉看他,眼波流轉,雲般的秀髮還有幾縷搭在他的肩膀上。
那一幕活脫脫就是在上演一齣戲。
第5章
這部戲一直拍到中秋。這期間,謝芸和莊朴園的事給狗仔隊曝了光,記者成天蹲在攝影棚外,揪住機會就按快門。
謝芸召開記者會,戴著一頂大帽子,臉遮得幾乎只剩說話的嘴巴,恨不能學古裝武俠片裡的女俠一樣再罩一層黑莎。
又要見人又要躲人,女伶這口飯是遠沒外人想的那麼好吃的。
媽媽早上喝著豆漿看報紙,和我說:“看看,謝芸和那個大老闆,勾肩搭背的。人家還是有老婆的。”
我說:“現在有錢人的妻子已經不大像以前一樣受尊重了。舊時候姨太太進門都還要給大太太下跪請安的,現在多少新聞都寫正室外室對著掐架。要是不聞不問,憋著又要生癌。所以還是你好,爸爸老實又貼家。”
媽媽給我說得貼心,直笑,說:“你能這樣想就好。你的那些男明星也是,就是長得漂亮。你不會給我找個小白臉回來吧?”
“怎麼會?我這點破工資。”我哈哈大笑,“你女兒是包養不起小生的,他們哪個又會穿布衣做苦力?”
媽媽問我:“他們,真的像報紙上寫的那樣?”
我說:“木太太,你看到是娛樂新聞,記者自然是往娛樂方面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