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擁抱媽媽,擁抱每個朋友。泰然的影迷也熱qíng地拉我過去,說著生日快樂,作勢要吻我的臉。
泰然輕喝了一聲,一把將我扯了回去,轉頭對那幾個小姑娘迷人地笑,問:“要喝什麼?我來招待。”
小姑娘們一聽他要專門招待,歡欣雀躍,立刻把他剛才的舉動忘到腦後。
獨處的時候,泰然遞給我一個jīng致的禮盒,一看就知道是首飾。
我說:“你上次送的那個五芒星的耳環,我到現在還戴著呢,這次又送什麼?”
“打開來看就知道了。”
我把盒子拆了開來,一怔。
是一枚珊瑚鑽石huáng金胸針。
“喜歡不喜歡?”他取出來給我別上,“他們說這個顏色的珊瑚珠叫‘孩兒臉’,多別致的名字。我覺得這顏色的珊瑚很配你……”
“很貴吧?”我低聲說,“即使是舊工,也不便宜。我有教你這樣亂花錢的?”
他輕笑,“你擔心什麼?我自己的錢自己花,我覺得花得值得,它便花得值得。”
別好胸針,他推我帶鏡子前,欣賞一番,比我還開心。“怎麼樣?多合適,華麗又不張揚。”
我看他近乎撒嬌的模樣,終於笑起來,“戴這麼個胸針,我整天都要提心弔膽的,手捂著胸才敢出門。”
他不樂意了,“你就不能說幾句動聽的話?”
“是!”我急忙道,“你最孝順了。送我這麼名貴珠寶,我感激涕淋。”
他拉過我擰他臉的手,送到嘴邊吻一下,很滿意,“走吧,我們出去開酒。”
那天回來,媽媽跟我說:“泰然那孩子真的不錯,那麼能gān,又孝順。都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是這麼個道理。”
我拉著她的胳膊撒嬌,“那我呢?我呢?”
“你呀!”媽媽伸出食指點點我的額頭,“你今天出盡風頭了。人家秀姐的店開張,最後卻成了給你過生。喧賓奪主了你還好意思?”
張曼君稍後打來電話,向我道賀:“生日快樂啊!今年貴庚啊?”
“二十六了。”我哀號,“你忘了,我大泰然近五歲呢。多可怕的數字!”
“你這個女人。”她說,“少在我面前賣老!”
“你還怕這個?”我哼哼,“曼君姐,你三十六看上去最多二十六,我二十六看上去已經三十六了。我以前的同學,現在為人父母的已經大把抓。前陣子碰到老同學,人家驚訝道:你怎麼還沒結婚?好像我沒有找個歸宿,簡直對不起人民對不起黨。你說,我就這麼惹人嫌,非要嫁了才gān淨?”
“泰然在你身邊,哪有人來追求你?”
“他是我帶的藝人,又不是我的小qíng人。”我叫,“或者說,他的魅力已經大到讓追求我的男人改變xing向的地步了?那還真是媒體的大幸,我的大不幸!”
張曼君在那邊笑得歡,“木蓮,我就是喜歡你這張嘴。現在泰然跟著學,我看電視裡他答記者問,妙趣橫生,滿堂喝彩,這是你的功勞。”
“那叫金鼎獎委員會設立一個最優經濟人獎去。”
“你今天又喝多了,我知道的。”她說,“和你說正經事。我這裡有個劇本,我愛不釋手,想找泰然來演男主角。”
我呆了三秒,確定不是酒後的幻覺,遂大叫起來:“張曼君,我愛你!”
她笑,“這可麻煩了,我們不能結合。”
隔天她拿了劇本給我。
故事的主角是一對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相親相愛,長到十五、六歲,正是qíng竇初開墜入愛河的時候,忽然給一場浩劫分開。男孩應徵入伍,和小女朋友揮淚而別。數年後,成長為青年的他回到故里,發現女孩的父母已經辭世,她也早就已經遠嫁,只剩一個妹妹在看家。
年輕人看著這個對他極不友善,長得卻酷似她姐姐的妹妹,百感jiāo集。他不放心她一個孩子獨自生活,不顧她的臉色堅持要照顧她。就在一次次的衝突矛盾中,在生活的接觸和細節的重溫中,年輕人漸漸看出一些端倪。
原來,這個妹妹就是他當年的戀人。這家人早在數年前的那場戰爭中全部死去。只有她,舍不下他,靈魂一直留在那棟屋子裡,等他回來。又不忍他知道自己死訊傷心,想法子要他討厭他而離去。
年輕人驚覺過來,淚眼中,看到當年一掛字畫:“苔枝綴玉,有翠禽小小,枝上同宿……等恁時重覓幽香,已入小窗橫幅。”少女已隱成畫中人。
我合上劇本,第一件事就是扯來面巾紙擦眼睛,邊問張曼君:“你去哪裡找來的劇本?怎麼好東西都落你手裡?”
她來了興致:“這可就有話說了。那天我下班,剛走出公司,那個年輕人就忽然衝過來攔住我,死活要我看看她寫的東西。我看那個女孩眉清目秀的,很是舒服,就同她去咖啡座坐下說話。結果劇本看完,反成了我拉著她不放了。”
她仰著頭呵呵笑,眼裡閃爍著熟悉的光芒,那種即將大展拳腳做一番拼搏時的jīng神熠熠,如同即將撲向獵物的shòu。
她的生命也是在轟轟烈烈的燃燒中度過的,燃燒到及至,在天空爆炸出燦爛的花火,然後一切歸於平靜。
“女主角是誰?”
“楊亦敏。”
“新人?”我沒聽過這個名字。
張曼君撇撇嘴,“還記得莊朴園嗎?那是他外甥女。莊太太大姐的女兒。國立電影學院表演系二年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