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來敲門,我這才哆嗦著爬下chuáng,洗澡換衣。
醫院裡,泰然依舊安睡。今日的報紙出來了,頭條又是他,只是這回把我的名字和照片特別醒目,口口聲聲說我和他關係曖昧,記者甚至寫:“懷疑兩人之間存在某種jiāo易?”
什麼jiāo易?援助jiāo際?
我苦笑。
小馬推門進來說:“木蓮姐,你看誰來了?”
我眼睛一亮:“沈暢!”
沈暢高了些,瘦了些,儼然變成一個帥小伙子了。他大包小包地提著走進來。
“你這什麼意思?”我指著他的東西笑笑,“好像是來慰問難民。”
他看著我,搖頭,“蓮姐,你怎麼瘦成這樣?”
“這一年來衰事不斷,我沒生癌已經是萬幸,還管是瘦是胖。”
“我看到報紙,還不敢相信。”
“他qíng況很穩定,這一兩天就會醒來。”
“我還想著等畢業了,回來跟著泰然哥繼續gān呢!”
“那別忘了你今天說的這番話,到時候我們找上你,要是有推辭,看我不打爛你腦袋。”
他笑著摸摸頭,“蓮姐你也要保重,泰然哥現在全靠你了。”
等到人都走了,我才在chuáng邊坐下來,打開筆記本處理一些財務問題。
看著屏幕上那一排排數字,心裡一陣發酸。父親病時也是這樣,對著存摺上的錢yù哭無淚。我們從不缺錢,我們缺的是健康。
還有,病人還躺在chuáng上昏迷不醒,外面的風言風語就已經流傳遍。世態炎涼。
我喃喃:“再不醒來,我就去嫁人,再也不管你了。”
“嫁誰?”
什麼聲音?
我難以置信地看向chuáng上那個人。他的頭微微側過來對著我,露出模糊的笑,又問一次:“嫁誰?”
眼睛模糊了又清晰,過了好一會兒才知道那是流淚了。我滿心喜悅化做眼淚,泣不成聲。
他嘆口氣,“看你這樣子。站那麼遠做什麼,走過來讓我看看你。”
我忽然想到了什麼,急忙說:“慢著,先回答我幾個問題?”
泰然一臉疑惑看著我。
“告訴我,蒸汽機是誰發明的?”
“啊?難道不是瓦特?”他老實回答。
“蝙蝠是哺rǔ動物還是鳥類?”
“應該是哺rǔ動物吧。”
“X總統叫什麼?”
“天知道,我昏迷前正在大選。”他已經咬牙切齒。
我莞爾,“最後一個問題,我是誰?”
他轉而柔聲說:“英台,你在胡言亂語什麼?”
我撲哧一聲笑出來,在胸前劃十字。“感謝萬能的神,你沒有失憶也沒變白痴!”
“你這個女人。”泰然也笑了。
我走過去握住他的手,把臉貼上去。他身上有淡淡消毒水的味道傳過來,我聞著卻覺得有幾許親切。
“你睡了三天半,感覺還好嗎?”
“不錯,把過去這些年沒睡的都補足了。只是,我左眼是不是受傷了?”
終於還是來了。
我直起身子,握緊他的手,“你大腦受傷,眼睛會暫時無法視物。醫生保證很快就可以復明。”
泰然聽了,很鎮定,繼續說:“還有,我的左腿沒有知覺。”
“qíng況同上述。”
“需要多久時間才可以康復?”
“大概需要五個月。”
他沉默片刻。
我在他手背上落下一個吻。他握緊手,問:“大家都好嗎?”
“你好,大家好。”
他忍不住哈哈笑起來。
醫生檢查完,對秀姐說:“qíng況比較樂觀,年輕人容易恢復。”
秀姐問兒子:“感覺怎麼樣?”
“一時間以為自己睡到何年何月去了,問了才知道不過三天。”
“外面已經翻天覆地了。”泰萍別有意味地說。
我警告地輕咳一下,她立刻噤聲。
護士提醒我們:“探病時間已經結束了,大家可以明天再來。”
我是最後一個離開的,全因某人死拉著我不放手。我哭笑不得,“放心,我若要甩了你,三天前就跑到地球另一面了,何必等到現在?”
“真是,好不容易醒來,更是一刻都不想和你分離。”泰然雙手活動自如,於是摟緊我的腰,“看,才三天,就瘦了一大圈。”
“男人的手臂最擅長衡量女xing腰圍。”
“我這隻眼睛什麼時候才能好?”
“你一隻眼睛也可以看清我啊。”
“gān嗎不給我照鏡子,我被毀容了?”
我立刻掏出梳妝鏡遞給他,“看吧,臭美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