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的膝蓋還差幾厘米就跪在地上的時候,他大步趕過來一把將我拉住,雙手把我抱起,放在沙發上。我還是低著頭,他放下我後立刻起身倒了杯水遞給我。
可我這時候並不需要這個。我要一杯水做什麼?
我很疑惑。他們剛才跟我說什麼?醫院樓倒了?我哥哥給埋了起來?
他們怎麼可以這樣和我說?就一點都不懂說話的藝術嗎?
在那一瞬間我突然想到了早久以前的夏天,我上樹摘蟬殼,滑下來,腿上劃得鮮血淋漓。我哭著喊哥哥,他背著我,一直走回家,汗水濕透了他的衣服。
我那時還跟他說:“哥哥,將來長大了我天天給你洗衣服。”
現在他們告訴我他生死未卜。
端著杯子的手有著修長穩健的手指,我抬頭看他。
他問我:“告訴我,我叫什麼?”心理學上最基本的喚醒人的意識的招數,我以前也對Kei用過。
我眨巴眨巴眼睛,說:“伊弘。”
他仿佛很高興,“好!”他轉過頭對那幫呆頭呆腦的警衛說:“很好!”
“一點都不好!”我yīn陽怪氣開口道,聲音又尖又高。
他們都畏懼地看著我,仿佛一幫僕人看著發怒的公主。
伊弘蹲在我面前,掌心上有兩顆胖嘟嘟的藍色藥丸。
“這是什麼?”我問,“要我自己了斷?”
“這是鎮定藥,吃下去。”
“我很冷靜!”我叫。
他搖頭,“你在發抖。”
我把藥丟進嘴巴里,咕嘟灌了幾口水。砒霜我也不怕了。
然後呼地站了起來,憤怒讓我變成了女qiáng人,“我要去現場!”
“你不可以。”伊弘溫和地阻止我。
我怒瞪他,他冷靜地拉我坐下,和我說:“你現在還不可以,程翔已經在現場等結果了。政府正在搶救中,被埋的也不只你哥哥一個人,大家都著急。我是理解你了。”
我冷笑。他理解個屁!
他不受影響,繼續說:“我們現在要把你轉移地方,嵐,你現在留在這裡不安全了。”
“你們是誰?”我忽然出聲。
他們是誰?他什麼時候和政府的人成一夥了?
伊弘嘆口氣,“快去收拾點隨身物品,我們就上路了。”
我站了起來,如同遜位的女王一般昂著高傲的頭。
“Saiya知道嗎?”我問伊弘。
他突然沉下了臉,粗聲粗氣道:“我們正在找她。”
“她失蹤了?”怪事連著發生。
“是的。”伊弘黑著臉說,“連同偷到的一支疫苗。”
我失聲叫起來:“疫苗?什麼疫苗?”
伊弘很無奈地說:“是仿生的疫苗。”
我快哭出來,“伊弘,你那藥不管用,我更激動了。”
他又掏出了兩顆藥丸讓我服下。
我哭了起來,“我要見我哥哥。”
“一有消息就會馬上通知你的。”
“怎麼會這樣?我哥幫你們研製NRS,你們怎麼不能保證他的安全?你們穿著軍裝耀武揚威地站在這裡做什麼?到最後連只死掉的百足蟲都收拾不了!這叫人民怎麼去信任政府!”
“嵐你冷靜點,你哥哥是臨時改變主意去的實驗室,我們都不知道。”
“不要叫我嵐,”我叫,“你是什麼東西?”
他掃我一眼,從胸袋裡掏出證件遞給我。
“姓名:伊弘·勞文斯
級別:上將……”
我沒看完就丟給了他,指著他的鼻子罵道:“該死的,你這個騙子!”
他也不怒,揀回證件放回口袋裡,道:“我不單是騙子,我還是國際衛生組織的基因工程推進委員會駐瑪萊巴特派調查員,現服役於國際衛生組織私屬部隊。林小姐,我還是個軍人。”
“那Saiya呢?她是什麼?”
“她是遺傳生物學博士生。”
“你要她幫你偷東西?!”
“誰都不知道她會偷東西。”
“你這麼說,她偷我東西完全是為了自己!你和她什麼關係?”
“她屬於NRS研究人員之一,而我的任務是暗中保護幾個主要研究人員。上次你在鬱金香廣場遇到襲擊也是由我搭救。不過我想是合作組織間出了點問題,才發生了Saiya這件事。”
“天啊!”我失聲叫了起來,“太可怕了。伊弘,我再也不和你們打jiāo道了。全都是騙子,現在的日子怎麼過?你們太可怕了!我要去看我哥哥。我現在只有他了!他還給埋在鋼筋水泥下!你們卻這樣!都沒一個好人!”
他帶我出去。外面的雨很大,粗看,五十來個士兵,都站在雨中紋絲不動。我坐上車,手裡還死抓著那本日記。
“我們先送你回家。”
“不!”我說,“去梔子園,我不想一個人等消息。”
他順從我的意志。
我把臉埋在手裡。
Saiya!天!是Saiya!
“她是那種本可以做我伴娘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