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一一落座。
齊澈將這段時間以來所發生的大小戰事,雙方的軍力,以及如今的局勢,簡單介紹了一遍,南宮曄靜靜的聽他說完,挑了一些關鍵的問題進一步了解,得出的結論:第一,兵力相差懸殊,敵眾我寡。第二,敵軍駐守險要之地,可進可退,可攻可守,我軍無法出擊,只能固守城門,處於被動。第三,敵軍贏多輸少,士氣qiáng盛,我軍只守不攻,看不到勝利的希望,士氣低迷。
眾人也各自發表了見解,最後一致望向辰王,等著他拿主意。
南宮曄一直都是軍中的主心骨,這是多年來不可更改的事實。
只見他俊容沉著鎮定,微微垂下的眼睫在燭光中落下的yīn影遮住了眼中的神色,令人無法揣測他此刻心中所想。望著面前方桌上臨時手繪的地形圖,修長的指尖划過圖中敵軍紮營之地。三面絕壁環伺,可抵擋寒風侵襲,而山勢陡峭,積雪不化,難以攀行,可防止敵軍上山突襲。山谷兩頭各一個出口,易守難攻。
按常理而言,確實是個好地方,但是可惜,楊項遇上的是他南宮曄,偏偏就不能再照常理來推測。
沉思片刻,抬頭看過眾人,目光炯炯,唇微微勾了勾,似笑非笑,卻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語句鏗鏘,聲帶威嚴:“傳本王令,今夜,全軍將士連夜cao練,不得休息,明日午時,本王將親自領兵,與敵軍決一死戰。”
眾人一驚,面面相覷。照目前的qíng形來看,先不說我方軍力,就說敵軍所處地勢,這不是明擺著去送死嗎?
“啊?王爺,這是為何……”一營副將置疑之語脫口而出,卻在他投來的並不多見得多麼冷厲眼神之中,打了個寒戰,連忙停住話頭,伏身請罪:“末將……知罪。”
其他幾位營將,也是神qíng疑惑,卻無人敢問出口。質疑將帥的命令,在軍中是絕不允許的。
三營主將起身,單腿跪地,一手著地,抬頭仰視中目光崇敬,堅定道:“末將尊令。末將相信王爺作此決定,必是經過深思熟慮,有必勝的把握。”他在經歷上次的動亂後,南宮傲念在他是個將才,又是受人挑唆,因此並未降職,只賞了他一百軍棍。他話音未落,其他營將隨後伏地一起領命。
南宮曄伸手端過一旁的茶水,優雅的喝著,對於他們所說的必勝把握,不置可否。他的軍隊,就是要無條件的信奉他,無論他作何決定。起身,不緊不慢的走了幾步,來到一營副將的面前,深深看了一眼,手指松張,手中的杯子,連帶半杯未喝完的茶水一同落地,茶杯立時摔了個粉碎,水花四濺,濕了一旁伏地之人的衣袖,完全是冰涼的觸感,沒有一絲薄熱。
見身前之人顫了一顫,他冷笑著背過身去,用無人可以置疑的語氣,下令:“今夜,本王要聽到最響亮的練兵之聲,倘若誰的聲音小了……軍規處置。都下去吧。”
眾營將立刻領命,行禮之後,迅速退了出去。而屋子裡,只剩下他們六人。
易語叫了人來,將地上的殘片收拾了,然後很自然的坐到齊澈身邊。
南宮傲斜靠著椅背,邪美的面容是許多日子以來,從未有過的輕鬆表qíng,笑望著南宮曄,問道:“曄,你有何妙策?說來聽聽。”
齊澈也是一臉興然的等待著他的解惑。素聞辰王戰神之名,也見識了他在軍中的威信,但還未曾見識過他的智謀計略。
冷意瀟清雅的面容是淡然的神qíng,不驕不躁。
莫殘歌依舊是冷漠的表qíng,仿佛當下所發生的一切,與他並無gān系,他只是個看熱鬧的而已。
南宮曄不緊不慢的走回座位,重又坐了,伸出手,指向地形圖中的一處,神色篤定,道:“若我沒記錯,這臨絕谷,西面的一座山上,應該有一個湖,並且還不小。”
金翌兩國,為封國qiáng敵。尤其是金國,近幾年來屯兵邊關,虎視眈眈。因此這些年來,戰事雖未起,但是臨近金翌兩國邊境的每一城每一山,他都派人仔細查探過,其主要地形山勢,軍用地勢圖上有的或是沒有的,他無不瞭然於胸。
齊澈聽後,雙目倏地一亮,邊思索邊道:“這山上竟然有湖?那麼,王爺的意思是……”
“炸湖。”南宮曄簡單的兩個字,卻是決定了敵軍的命運。臘月冰水,灌入谷中,不淹死,也會被凍死。
南宮傲一怔,這確實是個好主意,只是那山,可不易上。微微沉吟後,擰眉道:“那幾座山,我先前派人去查看過,山勢陡峭,積雪成冰,根本上不去,又如何炸湖?”
南宮曄道:“正因如此,我們才有機會,若是個人都能上得去,敵軍也沒那麼容易退守山谷,那我們連夜練兵,又有什麼意義?”
南宮傲、齊澈幾人恍然大悟,下令攻山,以及連夜練兵,其實就為締造聲勢,也是為了讓軍中未清除完的jian細傳個話。楊項此人行軍打仗極為謹慎,目前為了方便夜襲,全營拔出谷外,若是得知他們明日主動進攻,定會心生疑惑。多日來辰王不露面,這一露面就領兵送死,誰也不會相信,再探聽他們練兵聲勢超然,定然懷疑暗中有調派援兵,為保險起見,先退入山谷以守為攻,理所當然。
敵軍在第一次戰敗後,只退兵三里,駐守谷中,想必就是看中了那幾座山山路雪滑,無法攀登,才放心駐紮,卻不料百般算,卻算漏了,山上竟有一個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