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陌心中一疼,忙伸手扶了她起來,望著她閃躲的目光,雖然對這個理由不是很相信,但也沒再追問。鸞韻,她是相信的。無論她隱瞞上了什麼,她都相信她不會對她不利,只是,究竟是何事,會令從不會說謊的鸞韻竟然對她說了謊?她心中隱隱有些不安。
這時,院外傳來一陣陣輕淺的腳步聲,她連忙斂了思緒,對鸞韻使了個眼色,鸞韻會意,立刻轉身,飛身越牆而出。
如陌半靠椅背,看了一眼棋盤上的殘局,伸手端過盛著白子的黑玉盤,一派悠閒狀。
金翎走進院中,步伐輕快,面上笑意輕鬆,似是心qíng極好。看到她的時候,眉輕揚,徑直走到她身旁,隨意找了個凳子坐了。然後直盯著她瞧,也不言語。
如陌看也不看他一眼,只自顧自的捻著盤中棋子玩,彷佛那是一件很有趣的事。唇角微勾,他不開口,她就當看不見他。
她總是這樣無視他,金翎目光微暗,所有的好心qíng在她徹底的忽視中消失殆盡。他有那麼招人厭嗎?她就那麼不將他放在眼中,寧願看著一盤死物,也不看一眼他這個大活人。輕鎖眉頭,心頭沒來由的堵得慌。收回目光,看了一眼棋局,隨手拈起一枚黑子,望她一眼,漫不經心道:“你不想知道我今日去了何處麼?”
如陌拿眼角掃了他落子的位置,棋如人生,每一步都需深思熟慮,否則,一子錯,全盤皆輸。金翎,的確是一個qiáng勁的對手,他心思縝密,最擅長的便是隱忍不發,懂得看準最佳時機,方能一擊制勝。
她伸手兩指,夾了一子,卻並未落下。只淡淡道:“太子殿下想說便說。”
金翎一隻手臂隨意的搭在石桌的邊緣,修長的腿緩緩抬起,與另一隻jiāo疊,晃了幾晃,身子微微後仰,這樣慵懶的神qíng與動作在他做來,卻是如斯的優雅,看上去,賞心悅目。他微微的抬目,語氣中微有興味。“都快要做太子妃的人了,怎可對你未來的夫君如此漠不關心?”
如陌挑眉,冷笑道:“太子妃?我有說過同意嗎?”
金翎微愣,淡笑道:“聖旨都接了,恐怕由不得你我。”
如陌放鬆了身子,將重量全部jiāo給了身下的軟椅來擔負,輕勾唇角,微帶嘲諷道:“我是封國人,為何要遵從你金國的聖旨,更可況,這道聖旨,是太子殿下您一人所接,與我何gān?”
金翎面色微變,卻也沒惱,只定定的看了她半響,目光變得有些複雜,道:“在我們還未準備好之前,不可逆她旨意。你我成親,也見不得是壞事,至少可以降低她的戒心。”
如陌漠然道:“我不介意您去找個替身來跟你拜堂。”
“不行。這次婚禮她非常關注,不但準備大肆cao辦,並且還安排在除夕之日,要在皇城中的天台舉行,百官臣民一同觀禮,若是找了替身,一旦揭穿,不止先前所做的一切全部功虧一簣,且你我xing命難保。”他說到此,頓了頓,見她面色微動,忽然往前傾了身子,靠近她,目光灼灼。“不過是逢場作戲,大家都是男人,行個禮拜個堂,有什麼要緊?本太子都不介意,您有什麼可顧慮的?”
如陌望著手中的棋子,有些怔愣,莫非這一次,又要用她的婚禮來成就?
金翎見她沉默,揚了揚唇,笑得別有意味,道:“也許,有一個方法,可以不用這麼麻煩。”
她下意識的問道:“什麼方法?”
金翎道:“邊關傳來消息,與封國在臨絕谷一戰,封國辰王用計使楊項將軍帶領大軍退守山谷,而他們的人卻在山頂炸湖,引發雪崩,我國二十多瓦大軍悉數被埋葬於谷底,最終全軍覆沒。”他的聲音有些沉痛,雖然楊項是忠於皇后的人,但是那麼多的將士送命,身為一國太子,又怎會不痛心。
如陌淡淡道:“這與賜婚聖旨有何關係?”
金翎見她神色間毫無反應,心中不禁有些詫異,按說,她聽到這個消息,至少該有一絲喜色,除非,她已經知道這個事實了。但是,如果她真的得到了消息,據封國發生的事,她應該不會無動於衷才是。按下疑惑,道:“當然有關係,皇后今日一早收到了消息,當場吐血昏迷。若是她就此一病不起,那我們不就省事了?”
如陌身子一寒,手顫了顫,不由脫口道:“那她現在怎麼樣了?”說完便意識到自已有些失控,連忙收斂qíng緒,努力讓自已看起來很平靜。
金翎的目光緊緊鎖住她的雙眸,狀似無意道:“你,似乎是在擔心她?我很好奇,你和她,究竟什麼關係?”自從第一次帶她進宮,他就感覺到她與皇后之間的關係不簡單。她對皇后的過去似乎很了解,輕而易舉的幾句話,令皇后動氣咳血,見皇后咳血,她還會擔憂,可她卻又是為奪皇后之權而來,這背後究竟有著什麼樣的秘密?”
如陌心中亂極,沒理會他的疑問,只是儘量放平了聲調,再次問道:“她,後來怎樣了?”
金翎道:“御醫就醒了她之後,整個人變得有些呆滯,不說話,也不喝藥,即使有人給她餵了藥,她也會全部吐了出來。”
如陌心中一痛,面上卻努力維持著平靜。權力和仇恨對她而言,真的就那麼重要嗎?一場戰爭的失敗,就將她徹底的擊垮了?“御醫……可說了是何原因?”
金翎道:“長期鬱結在心,難以疏散所致。”
長期鬱結在心?她的心狠狠一顫,想起上一次見到她咳血,心中翻江倒海,百味陳雜。
金翎捕捉到她眼中一閃而逝的悲痛,心中有一種極為陌生的異樣qíng緒波動。皺了皺眉,忽然站起身,繞著梅樹轉了一圈,來到她身邊站定,手撐著軟椅,俯身看她,不緊不慢道:“她的病因,似乎並不是因為戰爭的失利而導致,而是,在聽聞了另一個消息之後,臉色大變,控制不住劇咳,方導致吐血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