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林坐在后座,接连不断的冷笑着,将贺延毫不真挚的检讨书撕得粉碎。
林寒泽坐在副驾驶座上,莫名汗毛倒竖,直搓着胳膊。
李彦秋见状,将空调温度调高了一些,又目不斜视的继续开车。
慕林:“侮辱尸/体罪,最起码是三年以下有/期/徒/刑,对吧,局长 ?”
李彦秋听着他的话音不对,说话的声音甚至还带着颤音:“是的。”
而且,他甚至还从慕林的咬牙切齿中,听出了毛骨悚然的意味。
李彦秋熄了火,将车停在了警/局门前。
慕林率先打开门,气势汹汹的向警局中走去。
待他走后,林寒泽忍不住笑出了声,眼里全是光,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李彦秋忍不住发问道:“他以前脾气就这样?”
“差不多吧,虽然样子没有改变,但是脾气确实比之前好多了。”
林寒泽含糊的回答了几句,又不禁笑了:“可能是人到中年了,所以下意识的开始收敛脾气了 。这也真够玄幻的,自己竟然一瞬间就这么老了。”
李彦秋看了他一眼,还是忍不住将埋藏在心中的那个问题问出了口:“你难道就不怨恨吗?”
“顶多是后悔吧。”林寒泽低低的笑了一声,笑声也不似中年人的沙哑,而是圆润又清脆。
李彦秋总觉得慕林对他的描述像是在唬自己玩,毕竟这人看着一点也不冷静平淡的模样。
“行了,赶紧跟上队长吧。”
林寒泽提起脚步,跟随着慕林的步伐而去,李彦秋也迅速追了上去。
——恨吗?
——不恨。
——后悔吗?
——后悔。
林寒泽一边走一边想到,自己真的很后悔当初没有强硬的对所有人下蒙汗药,并在他们面前公布真相;也没有毅然决然的跟着他们一起去参加那场明知不可能成功,还是在努力尝试的实验。
“难道你就真的不恨那些人吗?”
这是他二十年来一直在扪心自问的话,后来他想到,自己可能最后悔的还是没能与自己的队友同生死,共命运,即使自己心知,他们注定会失败。
慕林大刀阔斧地回到了刑侦科的办公室,对正在低头装鸵鸟的贺延喊了一声:”来我的办公室一趟,面谈。”
贺延战战兢兢的站起身,跟着慕林进了办公室。
慕林将报告放在贺延面前的桌上,贺延的心顿时凉了一半,忐忑不安的看着慕林,喜怒哀乐,不露于色的脸:“那个……队长我可以解释的。”
慕林没有理会他,而是从桌子的抽屉中拿出了一叠白纸,开始在上面涂抹了起来。
贺延隔着桌子,死命的向前探头,才看到了白纸上方黑色大子:“停职说明”
贺延一惊,下意识的伸手去抢,慕林恰好签下最后一笔,顺势给他拿了过去。
贺延看了一眼,写着理由的空栏:违反警/队规矩,越俎代庖,停职三日起步,酌情处理。
贺延脸色先是一黑,转瞬变成了苍白,颤抖着唇,憋了大半天,也说不出话了。
慕林没有着急拿回来,而是低声道:“我写这张说明并不是真的想停你的职,但是……
他又话锋一转,接着说:“我仍然保留着随时辞退,停职你的权利,所以说……”
慕林敲了敲贺延的头发:“记着,千万不要再搞这些小动作了。”
他的语气十分温柔,却让贺延全身直起鸡皮疙瘩。
慕林起身,推起办公室的大门:“将说明收好,我会记得随时盖章的。”
贺延木讷的点了点头,双手攥紧了纸的一角。
慕林推开了大门,又转头说了一句:“别发呆了,来了一名新队友,过来见见。”
“哦。”贺延起身,魂不守舍的出去了。
林寒泽此时已经与警队的其他人搭上话了,他身上穿着的衣服是慕林随手挑的一套西服,穿惯了行动自如的迷彩服,他反倒觉得西装束手束脚的,所以穿的也没有个正型,松松垮垮的斜搭在肩上,却硬生生的穿出了一种随意又不失锐利的锋利感。
这种气质沉淀在了血液里,是用年代和时间磨练出来的,常人无法演出来的气质。
林寒泽注意到他们从办公室中出来,也只是不在意的抬了抬头,又内敛的笑了笑,沉默的听着一个小姑娘围着他叽叽喳喳的:“你是新来的同事吧?之前是在哪个队伍待的?也是这个警/局吗?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呀?”
林寒泽不好回答,总不能告诉她自己是今天刚出狱,就过来的,连警员证都得重办吧?
新皇慕林见他情况窘迫,便急忙用报纸拍了拍梵玖的脑袋,顺势替他解了围:“话怎么那么多?把新同事吓走了怎么办?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搜寻到这个人才了,要是你把他给吓跑了,你赔吗?”
“人才吗?”梵玖落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对林寒泽歉意的笑了笑,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贺安随着贺延回到了座位,慢慢的坐了下来。
慕林习惯性的环顾了一圈四周,清了清喉咙,简短的介绍了一句:“这位是林寒泽,新来的同事。”
慕林不欲多加介绍,省得连累他一起被别人诟病是“关系户”。
林寒泽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笑道:“你们好。”
慕林率先鼓起掌,办公室中先是一片寂静,又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
慕林见状,只好自嘲的笑了笑:“好歹是领导亲自介绍的,你们能不能热情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