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栎城华灯初上,城市中的一切都笼罩在阴霾中,不见一丝光亮。
顾洵其实不是很喜欢在晚上外出,因为夜晚总能勾起他不愉快的回忆。
比如说,他逃出顾家时,也是在这样一个普通的夜晚。
当顾洵逃出去之后,他也一直不断的在回想这一天。
他最开始生活在顾家时,就觉得顾家是一座小型的监/狱,他们只不过是被锁在其中,无法动弹的人。
后来,他才惊觉,顾家其实不过就是一个不大的木制牢笼,被关在里面的人拼命地想要找到钥匙,逃出去。
最后,才发现,自以为的铜墙铁壁只不过是脆弱的木头栏杆,一割就断。
刚开始的坚不可摧,也不过是自己的臆想。
顾洵在很多年之后,才悟出了这个道理,却没有摆脱长期服用失眠药,以逃避做梦这件事的重度依赖性。
顾洵不是一个沉浸于梦境中的人,他也不允许自己会对任何事情成/瘾,就算有这个可能性,他也会在恐惧实现之前,先行戒断这件事情。
这是他的习惯,也是顾先生从小就教给他的第一件,也是最重要的事情,不要对任何人,任何事情存在依赖心理。
毕竟,没有人是可以陪你走一辈子的。
顾洵依靠着这个习惯,才能走到现在。
最开始被北辰雪藏时,他也没有去抗争过。
经纪人逐渐从开始的恭恭敬敬,权当自己是摇钱树的贪财本相,到了后来的不理不睬,甚至冷嘲热讽,他都看在眼里。
经纪人和北辰确实也不是好人,哪怕被上层的压力逼迫得必须雪藏自己了,还要在期限之前,尽量给自己接广告,代言,榨取自己的剩余价值。
但他确实也迫切的需要钱,哪怕其中的70%都会归入公司,而且,自己也不过就是被人当作金元宝,他也必须为了钱妥协。
不是不争不抢,遗世独立,绝对不会弯腰服软,而是因为他得有钱,有命。
至少,在自己准备好将他们一起拖下水之前,他还不能因为钱而死在这里。
顾洵一向是一个很有韧劲的人,也豁的出去。
不然,就不会在那三年间,除了上课,一天打三份工。
唯一的消遣还是看依旧喜欢着自己,等待自己重出江湖的粉丝发来的私信。
偶尔情绪激动了,还会重操旧业,跑到不正规的地下拳场打工。
倒不是全为了钱,只不过是生活过得太过压抑了,想要寻求一个出气口了。
大多数烟疤也是那时候烫的,后来也多多少少做过祛疤手术了。
只有一个除外,这是他的“催命符”,一辈子都要提醒着自己的归处。
慕林很喜欢吻他的烟疤,这几乎成了他的习惯。
即使慕林并不知道烟疤的来历,但这不妨碍他心疼自己。
顾洵有时候,难免会有一种冲动,想要撇下一切,告诉他真相,不管不顾的和他在一起,再安然赴死。
但终究是绕不开“舍不得”这三个字,不想将他卷进来这点陈年旧事。
就像是,他每说一次“分手吧”,都在心中无数次的默念“我爱你”。
“步惊华,小师姐要嫁人了!”剧中步惊华的小师弟闯进了步惊华栖居的小屋。
自从步惊华离开门派之后,师尊也很快为苏木指了一门亲事。
步惊华也是知道这件事的,特意从千里之外赶了回来,就为了见她一面,但到底还是退缩了,不愿再去打扰她。
小师弟皱着包子脸,颇带着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小师姐今天就要成亲了,你若再不去,就真的没有机会了,你甘心吗?”
步惊华微微一笑,隔着窗户,看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山上挂满的红绫,说道:“本就无心,何必要再三挣扎。她嫁了一个好人家,我为她高兴。今天是她大喜的日子,我想让她开心点,还是不要回去了。”
小师弟的声音提高了一点,“你不是喜欢她吗,为什么不回去告诉她?小师姐分明也是喜欢你的。”
“真的吗?”步惊华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过了片刻,那点神采也很快暗了下去,苦笑道,“算了吧,她若是真的喜欢我,我才更不该回去。我期望她嫁给能让她过上好日子的人。”
他又自言自语地说道:“我能给她什么呢?闲云野鹤,一辈子也无法飞升,甚至可能还会拖她的后腿,徒增累赘。要是真的会变成那样,那我一开始离开门派,又有什么意义呢?”
小师弟一时间没有说话,只是慢慢的转过身,向门派走去。
彼时的步惊华并不知道,小师弟是苏木派来找他的,但凡步惊华表露出一点愿意和她离开的意思,她立刻退亲。
苏木接到小师弟传来的消息,苦笑片刻,穿着一袭红衣,缓缓的走上了花轿。
“若有来世,我们最好是互不相识,最后殊途同归。”
“卡!”石导拍板,僵着脸,小心翼翼的说道,“步惊华的戏过了,苏木的戏再补拍几条。”
夏洛下意识的嘟了嘟嘴,按照石导的指导,重新拍了几条,总算是勉勉强强地过了。
到这里,苏木的戏份算是告一段落了,一直到后期才会作为步惊华的朱砂痣重新上场。
夏洛下了场,不自觉的开始寻找顾洵,直至看到顾洵对她点了点头,笑了笑,才蹦蹦跳跳地回到休息间。
纪沈忍不住笑出声:“总觉得顾哥很容易就会被小辈喜欢上。”